“死刑?”
鹿小溪听到动静,掀开门帘出来,不确定地问林深。
“是,死刑。”
这话一落,院子里所有人都喜气洋洋。
鹿小溪觉得积压在心里的那口恶气终于出来了,她激动地说:“今天必须吃点好的!”
“你可别整那么多菜,就炖个大白菜就行。”
王振国说的是真话,就算是炖一颗大白菜吃,鹿小溪做的也比他妈跟他嫂子做的好吃。
“那怎么行!这是大喜的日子,必须要庆祝。”
鹿小溪的妈妈是在留过洋的,别看表面看上去清清冷冷,性格有点固执认死理之外,本身也是一个非常浪漫的人。
她会在鹿小溪生日的时候,为鹿小溪精心准备礼物。
会在早上出门的时候,拥抱亲吻鹿小溪。下班回来也有惊喜,有时候是一束花,有时候是一件漂亮的裙子,还有的时候是她买的一本书。
甚至会花心思买下鹿小溪喜欢的一幅画。
也会在鹿小溪第一次来潮的时候,高兴地庆祝一番。
“祝贺小溪真正成为大姑娘了,希望你以后能遇见自己喜欢的人,并且他也很爱你,视你为珍宝。”
鹿女士总是觉得自己离婚,给她带来了伤害。
实际上不是的,她觉得自己过的很幸福。
她只是没有鹿女士那么坚强,没有鹿女士那么聪明。
她和鹿女士唯一相似的地方就是固执。
偏执的认为,自己死了,林深就会带着孩子离开,固执的认为,她死了,林深就会获得幸福。
最近这半年里,林深无时无刻不在传递给她一个消息——她死了,他也不会独活。
她低估了她在他心里的分量。
也低估了他们的感情。
午夜梦回,鹿小溪惊醒后,都会庆幸,庆幸她没有死,才会有现在的美好生活。
就是……
鹿小溪想到自己昨天的考试成绩是擦边而过,心情又低落起来。
“家里的肉不够了?那我骑车子出去买。”林深转身要走,被鹿小溪连忙伸手拉住。
王振国在屋子里哄孩子,鹿小溪也压低声音说:“不是,不缺肉。”
“你刚刚的表情可不是这样说的。”
林深直觉鹿小溪有事儿瞒着她。
鹿小溪觉得很丢脸,声音更小了。
“就是我学习成绩退步了,进度很慢。”鹿小溪觉得有点委屈,“两天考一次试,本身就压力很大。而且,我还要学很多科目。这就是逼死人的节奏。我怀疑它就是故意的,明知道我学习不好,所以才故意折磨的我的。”
林深眼神微闪,他最近几天看了桌上的那本三五。
里面的试卷是都高中的,甚至还有不少超纲的知识,鹿小溪要是现在就去做那个上面的练习题,肯定全都是零分。
同等条件下,换成初中的知识,对鹿小溪来说也是个不小的挑战。
“最近化学学的不是很好,进度也很喜人吗?小溪还是有学习天赋的,给小溪考验的人估计是想看看小溪的潜力到底在哪里。”
林深很会安慰人,鹿小溪听完就不生气了,甚至觉得自己有点厉害。
“但是真的好累啊!”
她睁开眼睛在学习,闭上眼睛在梦里也在学习。
不是背课文,就是背公式,要么就是背定义……
唯一不需要背的东西,可能就是历史,历史书上的内容,她看过一遍就全都记住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轻松。
政治也学的轻松,就是地理有的时候真的让她抓狂。
为什么地理也有计算这个问题呢?
鹿小溪叹气。
“要不咱们不学了。我现在有工资,你不找人买东西也没有关系。日子总是能过得去的,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林深想趁机让鹿小溪和那个东西断了来往。
“不行的。”
鹿小溪倒是想,可是不行的。
非但要学习,还要隔一天考一门。
天要亡她。
“你别担心我,我觉得现在还挺好的。上学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忙碌,忙碌起来反而什么都不会想。就像是回到了外公外婆和我妈妈还在的时候,挺开心的。”
鹿小溪笑着,眼泪花都冒出来了。
林深叹气,知道她想家里人,抱着她安慰道:“外公外婆他们会没事的。他们是学者,没有被命令下放,就是好事儿。你看你只是被要求下乡当知青,却没有明确被扣上黑五类的帽子。这就说明,外公外婆肯定是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工作着。”
“那为啥不能跟我说?或者,跟我打声招呼?”鹿小溪很委屈。
告诉她让她心安不行吗?
“或许,时间紧,来不及?”
鹿小溪眼睛贼溜溜地看着屋门口的门帘,踮起脚尖,偷偷亲了林深一口,然后把人往屋子里推:“你快点进屋,今天给你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林深见她心情好转,故意配合她。
鹿小溪脸上全是得意的笑:“才不告诉你!”
“需要帮忙就喊我。”
“知道了!”
鹿小溪心里默念:「我要去商场。」
下一秒她就凭空进入了商场。
鹿小溪直奔负一楼卖菜的地方,现在这个地方是因为她一口气考完七年级历史下册抽到的奖励。可以随意到负一楼去买吃的。
昨天考试虽然全是低空飘过,钱少了点,但也不少,足够她给林深一个惊喜。
“羊排,羊排,羊排!再做个羊杂汤,绝了!”
鹿小溪进了负一层的超市里,就跟一只狼进了羊群一样,眼睛里都是冒着绿光的,看什么都想拿走。
可惜,超市的东西不打折。
鹿小溪花了大价钱买了羊排,又买了羊后腿。她准备用羊后腿做火锅,就在外面围着炉子吃饭。
羊肉火锅要先做。
鹿小溪处理不好,就叫林深过来,林深菜刀刚拿起来,王振国就出来了。
他吓得脸都白了。
“林深,你放手别动,这种粗活我来!”王振国从林深手里夺过菜刀,扭头问鹿小溪,“咋切,你说!”
鹿小溪就把自己的要求又重复一遍。
“知道了。”
王振国手起刀落,那叫一个干净利索。
“这是我养猪的老王头学的。老王头说我力气大,适合学这个。去年咱们大队分猪肉是我帮忙砍得。”王振国砍完羊肉,问鹿小溪,“还切别的吗?”
“没了,这就挺好的。”
鹿小溪开始还对着羊后腿发愁,现在看到王振国分离出来的,并且切好的肉,眼角眉梢全是灿烂的笑。
林深站在旁边抿了抿唇。
王振国打了个冷战:“奇怪,我怎么觉得这么冷呢?”
“冷吗?”鹿小溪疑惑地看着王振国,“那你快进屋,屋里暖和。”
“那我洗个手。”
王振国在林家特别克制,会下意识的爱干净。
“深哥,这个肉切得比我想象中还要好。没想到王振国还有这个手艺。”鹿小溪美滋滋地说着,完全没发现某人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还有肉要切吗?”林深低声问。
鹿小溪把肉放进盆儿:“不用,都搞好了,这里用不着你,你进屋去呆着吧。”
林深瞅着鹿小溪忙碌的时候还哼起小曲儿,绷着脸出去弄了一撮箕煤进来。又开始剥蒜,扒葱,最后没事儿做还把锅盖给擦了一遍。
等做完之后,开始烧火,烧水。
鹿小溪忙活完转过身,见林深还在这儿,惊讶的问:“你怎么不进去呀?这儿用不着你。”
“这个锅里我烧了热水。”
林深坐在那里纹丝不动,还意有所指。
鹿小溪随意看了一眼,转过身又去忙别的,嘴上还顺势夸赞一句:“你怎么知道我要用热水呀?正好,我现在把肉放进去焯一遍水。”
她掀开锅盖,把肉倒进去盖上锅又转身去忙别的,完全没看到被林深擦的快反光的锅盖。
林深手指攥紧,默默地往灶火里添柴火。
“水开了就行,不用一直烧,也不用在这儿守着。”鹿小溪担心林深累着,催着他赶紧进屋去。
林深看着鹿小溪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起身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