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光一闪,带出一片血雾,如空灵透明的红绸。
“啊!!”
秃头男发出惨绝人寰的嚎叫,向后倒去。
肥硕身躯和锃亮的头颅连接处,大动脉被精准劈开,一道瘆人的刀口,把粗拙的脖颈劈开一半,浑浊的鲜血刚飙出就变得乌黑,如果不是隐形铠甲的护颈挡住,身首早已分离。
肉山还没倒到地面,第二道红光又起,还是斜劈,只是换了个方向。
秃头男强忍剧痛,双脚一蹬,往后掠出,砰的一声撞在墙上,消失不见。
红光在墙上划过,劈出一道两米多长的深深刀痕,刀痕的旁边满是黏糊糊的乌黑血迹。
“主人!”女人对着刀光闪过的地方叫道,热泪盈眶。
“砰!”
房间门被击得粉碎,纷扬的木屑中,德奇姆斯的那个小跟班走进昏暗的房间里。
房间已空无一人,小跟班看着墙上暗青色血迹中间的深深刀痕,摇了摇头。
登载舱里,柔弱的小春初樱扑在张哲翰怀中,放声大哭。
“樱丫头,你放心,我会杀他到天涯海角。”张哲翰轻抚着颤抖的脊背,冰冷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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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安娜客栈,张哲翰挽着小春初樱沿着螺旋形楼梯上了二楼,敲了敲C-3号房门。
门开了,龚丽看了一眼小春初樱,侧身把他们让进屋。
地毯中央站着个男人,中等身材,略微发胖,皮肤有些发黄,圆脸,一双小眼睛炯炯有神。
张哲翰吃了一惊,鱼肠剑本能扣在左手。
托雷波尼乌斯,14名刺杀恺撒的凶手之一,怎么会出现在龚丽的房间里?
托雷波尼乌斯露出难看的笑容:“别紧张,是我,我是祁清扬。”
“大师兄?”张哲翰脑子里的敌我概念还没拧过来,怎么也无法将帅气倜傥的祁清扬和奸猾的刺杀者联系在一起。
“是啊,我也没想到,他这么正义的一个人,怎么会匹配到一个猥琐小人身上。”龚丽无奈地说道。
张哲翰回过神来,打趣道:“这不正好嘛,天然打入敌人内部,刺杀现场大师兄一挥手,那些刺杀者就灰飞烟灭了。”
“没那么简单。”祁清扬表情僵硬地说道,“我一入场就被发现了,打了一架,没占到便宜。”
张哲翰不解:“不应该啊,张蚝和皮尔斯我都交过手,他们俩加在一起也不是你的对手。”
“情况变了,他们也换人了。”祁清扬一反往日潇洒的神情,严肃地说道。
“换谁了?”张哲翰想不出还有谁能让战力强悍的大师兄如此郑重其事。
祁清扬语气多少有些凝重:“基努·李维斯,蒙哥马利的大弟子,和我不相上下,可能还略胜一筹。”
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但经祁清扬口中如此认真地说出,这一定是个极其危险的对手,张哲翰这才意识到,进副本之前的调虎离山还有更深的算计,之前的三名天极境已很难对付,现在又来了个更厉害的高手,这里面的水究竟有多深难以预料。
“没关系,”龚丽故作轻松道,“张翰说得对,咱们不一定要和他们死磕,折腾死他们就好。大不了撒丫子跑路。”
“我这回还真就要和他们死磕了。”张哲翰平静地说道,语气坚定而不容置疑。
龚丽有些惊讶,看了看小春初樱,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抿着嘴没说话。
“大师兄,拜托你件事。”
“你说。”
张哲翰把小春初樱推到身前:“麻烦你带她去刷级,我还有事要办。”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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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勒利亚大街49号,尖顶小楼二楼。
肉山般的占卜师趴在木床上,锃亮的秃头变成了暗青色,乌黑的脸痛苦扭曲。
脖颈恐怖的伤口正在一点一点合拢,暗黑腥臭的污血从伤口里挤出,把裂开的长袍浸染成黑色,一股难闻的恶臭在房间弥漫。
“您,不要紧吧,要不要叫医官?”张蚝皱了皱眉头,虽然恶心得想吐,还是尽责地问道。
“不,不用,毒太猛,有点费劲。”祝先生咬着牙,断断续续挤出声音,“这是,村雨的毒,无药,可解,如果,你们,被这样,劈一刀,早就是,尸体了。”
“我早就跟您说过,不要打张翰丫鬟的主意。”皮尔斯看着窗外,委婉说道。
“我就,动了,怎么了?”祝先生蛮横道。
“他会跟您拼命的。”皮尔斯面无表情道,“梁朝炜杀了他一个丫鬟,他自己被打成了白痴,整个天心镇被毁,还殃及我们几十个特战营。”
“哼!我,怕他?”祝先生转动黑亮的秃头,上面沁出乌黑的汗珠。
皮尔斯平静地说道:“整个幻界都知道,你可以动他,但不可以动他的女人,否则他一定会和你不死不休。”
张蚝打圆场道:“天涯何处无芳草,您为什么一定要盯着他的女人呢?您喜欢那样的,我们给您去找就是。”
皮尔斯继续说道:“再说,张翰的角色是屋大维,屋大维是恺撒遗嘱制定的继任者,也是剧情的关键人物,不能杀,一杀也会刷新。”
祝先生说话利索起来,声嘶力竭道:“李维斯不是来了吗,三个天极境还搞不过一个地藏境?你们给我杀了他,拼着任务不做,也要杀了他!”
张蚝和皮尔斯对视了一眼,不再说话。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急促的枪声响起,密集如电锯撕布一般,明媚的阳光下,子弹交织而成的漫天金光,如暴雨般向尖顶小楼倾泄。
张蚝和皮尔斯同时一挥手打出巨大的光盾,撑在天花板和地板之间,挡在肥硕的肉山前面。
“你们不是说那个妖后没进副本吗?怎么回事?!”祝先生气急败坏地叫道。
子弹把窗扇撕扯得粉碎,打在墙上、地上,穿出无数个洞,但打在光盾上的子弹却瞬间消弭。
“不是娜塔莎·金斯基,是张翰,机枪在张翰手里。”皮尔斯还是面无表情,“他这是在下战书,您还是小心点吧。”
枪声戛然而止,尖顶小楼的正面石壁上,布满密密麻麻的弹孔,门前的石板路上铺满砖石碎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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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对8!”
“一对10!”
“一对蛋!”
“我炸!”
“我王炸!”
圣安娜对面的赌场没了往日的喧嚣,没有围观的赌客,没有吆喝,没有骰子的哗啦声,只有五个人围坐在赌桌前,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副扑克牌,打着两千多年后的斗地主。
“赌客都哪儿去了?”张哲翰看着空空荡荡的大厅问道。
“长官!”五人扔下手里的扑克牌,起身立正,001答道:“罗马城所有的赌场都被我们赢光了!”
“哪来的扑克牌?”最早的西方纸牌是13世纪十字军东征时才有的,不可能是公元前1世纪古罗马的器物。
005答道:“报告长官,是我的暗器!”
张哲翰这才想起,他们中有一个说过他的暗器是飞牌,没想到还真的是一副如假包换的扑克牌。
“你们把钱都集中到001那里,送到对面的圣安娜客栈C-3号房。”
“报告长官,一个人可能不行,至少要两个人才装得下。”
张哲翰拍了拍脑门,赢光了罗马城里所有赌场的钱,可不得一屋子吗?不知道龚丽的包房能不能装得下。
“002和你一起去。”张哲翰命令道,“送完钱之后,你们俩去盯着奥勒利亚大街49号,动用一切手段全天候骚扰袭击,不要恋战,注意安全。”
“是!”
“你们三个,去全城所有的妓院,找一个五十来岁的秃头,格杀勿论。”
“是!”
五个人找了张最大的赌桌开始倒腾钱,倒霉蛋从门外走了进来,“大哥,你跑哪儿去了,害我好找。”
怎么把这家伙给忘了,“妓院没为难你吧?”
“您不是留钱了嘛,那个妓女帮我付了嫖资,还把她自己赎了出去。”
“那就好,你来得正好,有问题要问你。”
“大哥有什么吩咐尽管交待。”
“接下来还有什么任务?”张哲翰想的是,随便做个什么任务点亮登载舱按钮,好随时带小春初樱逃离副本。
“支线任务我不知道,主线嘛,下一步应该在塞薇利娅府邸。”
“这我知道,然后呢?”
倒霉蛋歪着头想了想,“14人密谋会议,恺撒抚恤疫区,安东尼拿到遗嘱追杀屋大维,屋大维和克劳狄亚订婚,元老院会议恺撒遇刺。这些都是已知的剧情,不一定会发生,这种甲级副本经常是好多种通关途径。”
塞薇利娅因妒生恨,她嫉妒的是埃及艳后,她们之间一定还有什么剧情。可惜不再是娜塔莎,要不然事情会简单很多。不过不管刷新后的埃及艳后是谁,那座庭院一定会有剧情发生。
“报告长官,弄好了!”五个人走过来立正道。
“去吧,记住十六字方针,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张哲翰叮嘱道。
“是!”
五人转身出门,倒霉蛋看着他们的背影问道:“大哥,他们去哪儿啊?”
“不该你问的别问!”张哲翰训斥道。
“是,大哥!大哥?”
倒霉蛋话音没落,“大哥”又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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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座小山丘的交界处,以圣道(via sacra)为起点,经过赛佛流拱门(Arch of septumus severus)、艾米利大圣堂到达台特斯拱门(Arch of titus),是古罗马城的核心区域,市场、神殿和公共广场都在这里。恺撒时代,古罗马最着名的斗兽场还没出现,这里便成了罗马城人群最密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