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阳道人伏地委顿不堪,倚剑良久叹息道:“天上的星星,多得数不清,星宿下凡作乱人间,我辈道友斩妖除魔的担子太重。”说罢,双眸噙满泪水,露出悲天悯人之色。
王恒默然片刻,问道:“教主缘何要杀惠云师傅呢?”
“惠云?惠云是哪个?”昙阳道人脸上一片茫然之色。
王恒难掩错愕,道:“登云班的正旦,惠云师傅。”
“哦.莫非是她?”昙阳道人略加思量,道:“数月前有个道友,说住在咱们家里的登云班出了个妖孽,是许真君未斩杀的那条蛟子的虾兵蟹将,我夜观天象,果真梨香院隐隐然一道妖气,我便让孙婆告知那道友自行处置,大约他作法将它除了,我过了阵子再建醮台,那股妖气没有了,说不得就是你说的惠云师傅了。”
王恒万万想不到昙阳道人说出这番话来,一时露出难以言喻的神情。
王才侍立高台旁,本来不敢插言,他年岁略小,养气功夫当然还差得多,闻言脱口而出“啊”的一声轻呼,随即陡然惊觉紧紧闭住嘴巴。
“怎么,小才,你认为我不该降妖除魔?”昙阳道人现出惊诧之色。
王才战战兢兢道:“惠云师傅唱戏唱得好,模样也标致,哪里看得出是妖魔。”
昙阳道人面露喜色,道:“你自然是看不出的,本道飞游昆仑山,西王母亲传仙诀,便是要我除恶务尽,匡扶人间正义。”
说罢有些洋洋自得,哈哈大笑起来。
时值落日西垂,流霞朵朵,现出一派云蒸霞蔚的瑰丽景象。
昙阳道人立在高台,右手持剑,左手握诀,向天祷告,姿态俊逸无比。天空灿烂夺目,印照着她面色金辉,圣洁出尘。转眼又见她眉宇紧蹙,面目狰狞起来,如此瞬间转换数次,神色莫测。
冷不防王恒朗声道:“教主日理万机,当以身体休养为重,小弟告退了。”
道人神识未明,轻轻挥手道:“去吧。”
俩人步下高台,早有丫鬟模样的少女来与他们指路。
穿过一条条花径小路,不一会儿就到了岸边,见来时的小船还在,俩人解下缆绳上船。
那丫鬟见状笑道:“怎么敢劳动公子爷划船,让船娘送你们上岸。”用手三击掌,林荫道上走来一个粗胖妇人,看来是岛上的船娘。
小船一箭飞快,离岛愈远,无形中的压力减少许多,直到船抵达东岸,王才的一颗心方才落回肚子里。
沿着海宁寺塔原路返回,王才边走边擦擦冷汗道:“公子爷,我瞧着二姑娘的神智有些不大正常啊。看你去的时候揣着一肚子的话要说,三言两语打了退堂鼓。”
王恒苦笑了一下:“一个神智不正常的人,你还能跟她计较甚么,又怎么能定她的罪。”
王才拍拍胸口:“刚才二姑娘满口的斩妖除魔,我当时害怕极了,心想你就是魔。”
王恒怅然道:“二姊姊心魔入侵,如今却又颇有权势,怕是难以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