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长发来消息,要求把这些被俘虏的圣骑士全部——”趁着夜色,布兰科把费利克斯拉到外面小声说,还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一个活口都不留。”
“什么?这怎么可能?!”费利克斯已经压低了声音,但布兰科依然可以听出他的愤怒。“范克里夫他疯了么?”
“维拉迪摩和埃尔加丁镇长也认为这样做太过分了。”布兰科接着说,“但巴基尔·斯瑞德似乎支持会长的决定。我听说送信的人说,那个投诚的尼麦兹修士已经被逮捕并关进死亡矿井了,随时都可能遭到处决。”
“他们都疯了么?”
“这不是我能弄清楚的。”布兰科叹了口气,“但总之月溪镇那边已经传来了命令,要求我尽快将所有俘虏全部杀死。”
“胡闹,简直是胡闹!”费利克斯脸色变得铁青。一年以来,这是第一次事件完全脱离他的掌控。
凭借这一年来的相处,他认为范克里夫是一个非常实诚的人。
他虽然无法在面临困境时找到合适的解决办法,却非常善于听取兄弟们的意见,绝不是一个独断专行的人。
但现在,甚至没有经过任何讨论,范克里夫就做出了一个荒唐的决定。
“本尼,把这件事压下去。”费利克斯低声说。
“但是送信的使者们就等在贾森农场办事处内。”布兰科焦急地说,“杰克他们要等到处决了所有俘虏才会回去。”
“那你就这样对他们说,”费利克斯的脸绷得紧紧的,“俘虏白银之手圣骑士意义重大,在贾森农场草率处理不具备任何政治意义,所以应当押赴月溪镇。”
他需要在月溪镇推翻这个不合理的决定,但却不能在贾森农场直接将其否定——这涉及到组织程序的问题。
他不能因为本尼·布兰科这些下面的执行者更听他的话,就公开和现有命令对抗。
“好。”布兰科谨慎地点了点头,忐忑不安地离去。
费利克斯转身返回会场,蜡烛的微光昏黄地摇曳着,照耀着年轻圣骑士们的脸庞。
“刚才我突然接到月溪镇的消息,”他说,“允许各位跟随我参观、周游西部荒野,深入地了解这片土地上的人民的生活。那么有谁愿意报名?”
“我希望可以参观西部荒野。”芬娜·金剑闻言不假思索地举起了手。
由于从“圣贤”德米提雅的口中听到了一些不着边际、令人担忧的“预言”,又发现了迪菲亚盗贼的枪弹克制圣光的“秘密”,她方才并没有像奥里克斯·瑞文戴尔那样,匆匆忙忙地对圣光宣誓,要与暴风城划清界限。
她认为她目前掌握的信息太少了,需要了解更多情况才能下定判断。
此外........眼前的这位盗贼领袖讲话时总是习惯性地做着各种各样的手势,仿佛他拿着一枝羽毛笔,手指着一块并不存在的黑板;
而他说话的语气和语速也带给人一种“老师教育学生”的感觉,再加上那洞若观火的眼神,让芬娜不禁想起了帮助她顺利毕业的那位数学教授。
“那么我也可以参加吗?”布丽奇特看了看芬娜,也举起了手。
“算我一个。”
“我.......”
“那么我现在去为各位安排参观的日程表。我们明早就出发。”费利克斯微微点头,然后便离开了。“祝各位今晚睡个好觉。”
“等等!”芬娜·金剑追了出去,“鹰眼先生,你的眼神和说话的声音.......熟悉而亲切,让我想起了一位很重要的友人。”
“那你可能是认错人了,女士。”费利克斯摊了摊手,“我是西部荒野农民的儿子,小时候在死亡矿井里边躲避兽人,兽人被赶走后加入了石匠工会,这辈子几乎从没有离开过南方。”
“哦,这样吗......”芬娜有些沮丧地低下了头。
.......
范克里夫的使者蛀牙杰克感到非常奇怪,虽然布兰科告诉他这些圣骑士是被押送到月溪镇受审的,但看上去这帮人却一点儿没有赴死的觉悟,竟反倒像是在春游一般,居然还有心情和村民、镇民们聊天。
奥里克斯、布丽奇特也感到很奇怪,随行的迪菲亚卫队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两派:
其中一派,以鹰眼为首,络绎地为他们介绍各个农场、各个小镇的风土人情,还拉着他们和不少热情的平民打招呼;
那个长着蛀牙的家伙则似乎是另一派的头目,他们全都始终紧紧地握着武器,一副如临大敌的姿态。
不过考虑到法布隆农场、詹戈洛德矿洞和金海岸镇到处都张贴着“敌人奸诈,保持警惕”、“军情七处密探可能就在你身边”之类的标语,提醒公民们不要在言谈之中泄密,有些盗贼不苟言笑倒是可以理解。
“这些镇民有什么需要警惕的?”布丽奇特皱起眉头问,“难道他们还能掌握什么机密吗?”
“一些地方上的重大决策是需要经过全体村民、全体镇民召开大会,讨论通过才能施行的。”费利克斯介绍说。“女士,你看到这座哨塔了吗?当鱼人突然来袭时,站在上面执勤的人就能从容不迫地发出警告。
那时候迪菲亚兄弟会还是个一贫如洗的组织,连材料费、人工费都出不起,所以修建这座塔完全依靠金海岸镇的居民。
这座塔是金海岸的所有居民齐心协力建造的,而它也服务于生活在这里的所有人。”
“南方还有一座灯塔,它能指引无尽之海中水手们的方向。”布兰科说,“灯塔管理员全家都被一个叫做‘老瞎眼’的鱼人杀死了,后来无数的船只都因为触礁而沉没。
月溪镇的镇民们也召开了大会,最后大家一起出钱出力,赶走了鱼人,也让灯塔上的火炬永不熄灭,过往的商船们也能顺利地抵达月溪镇,和我们的人民展开贸易。”
“真有意思。”奥里克斯感叹道,“在我的印象中,只有涉及到整个国家的大事,我的父亲才会被叫到洛丹伦去参会讨论。至于斯坦索姆的小事,都是他一个人作出决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