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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地蓟州境内的一处地界,苏长安一行人才从一座镇子离开。
入了蓟州境内,一路相安无事,也没什么杂事,更没遇上什么需要路见不平的事情。
原以为蓟州境内会因为之前动乱,加上又来了不少江湖人,或是其他什么人,多少有些乱象。
却不想毫无混乱迹象不说,不少人待人随和。
所以苏长安他们这一路,虽说没有赶时间,但较之预定的时间却又是快了许多。
不过路上夏凤翔每每休息,都会在山林中走走,有时若是马匹车辆能过去的情况下,更会绕一下路,不走官道,而是走另外开辟小道。
女子眉如春山蜿蜒,有心事时,一双秋水长眸,便好似有云水雾霭绕山,有心事藏在心头。
苏长安看在心头,知道她在想什么,但不去问。
一行人依旧朝着蓟州城缓缓走着,若是不出意外,依照他们现在的速度,过些日子便可抵达蓟州城,但就算是这样,比较起原本计划要快了几日。
而就在后边马车上,苏长安依旧头戴幂篱,坐在车架之上,一边是老天师。
柳风骨等人骑马依旧在马车两侧。
老天师看着一处山林,没来由问了句:“苦吗?”
苏长安扭头看向老天师,再看山林,一下反应过来,笑着说道:“肯定苦啊,这儿的话我记得家里板车被人抢走了,东西也全部被抢走了,我娘就顾着护着我了,我哥护着我娘跟我,最后零星就剩下一点儿吃的,也是从这儿开始,我娘不再带着我跟我哥走官道,而是走林子了。”
苏长安看向山林,历历在目。
而听到苏长安回答,一边柳风骨等一众人沉默不语。
那日皇后娘娘说山林里有果子,让他们有些诧异。
但没想到,皇后娘娘在后边紧接着就笑说了句‘我不是京城人,我是燕地蓟州一个村子里的,就是个乡下农村,燕地乱了,家里遭了灾逃难到京城,路上快饿死了稀里糊涂被陛下所救,然后做了苏府的义女。’
轻描淡写一句话,却是让柳风骨,李锦绣等人愣在原地。
因为依照世人所知,皇后娘娘是苏太师孙女,一直在宫内养病,与陛下日久生情。
但当下,娘娘说自己是燕地这边的?
但同时,所有人惊讶之余,一下子恍然,为何娘娘一直在查苏栖迟的事情,又为何别人说她与苏栖迟相似后如此在意了。
但惊讶之余,当时众人看着皇后娘娘,心中又是唏嘘,因为这轻描淡写几句话,再观皇后娘娘种种作为,却是足以记载入史书的千古佳话。
这件事其实也没啥可隐瞒的了。
以前隐瞒是夏凤翔为了保护苏长安,给她一个苏文清孙女身份,名正言顺,而且让宵小离远点儿。
如今却是根本没必要。
尤其是回家了,所以更无需去装作不知道,该说说。
乡下人。
苏长安觉得很好啊。
而且自己家人,无论苏家人还是苏府家人,苏长安提起他们都很骄傲自豪。
苏长安继续说道:“但也不能说苦,毕竟不是我一个人那样,逃难的人太多,像我家里那样的更多,比我们家可怜的人也更多。所以在当时,都苦。”
老天师开口道:“若我年轻时有你这般经历,江湖上会自此多出一个心有魔障的人,或许见不得别人好,更见不得别人家和,若是有刀,我会亦然出刀,凭什么我有那般遭遇,别人就该这般,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地都不仁,我自然也不仁。”
听到这话,柳风骨等人依旧不言语,只是听着,因为那般遭遇之下,他们无人能保证自己心境还能如此。
因为没经历过。
因为虽然未听娘娘诉说全部经历,可这里所有人皆有见识,逃难往往与人性并存,而人性,最难以去说善恶。
苏长安开口道:“我爹是个猎户,我娘是正儿八经的村妇,大字不识,但天天想着让我跟我哥好好读书,好在我爹我二叔打猎好手,家里边也有几亩地,日子算不错,倒也能让我跟我哥读书,每天从私塾回来,娘就在一边看着我们让我们教她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