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要求么…
若是不违背原则,宁凡倒也愿意答应崇明凤帝三个要求,他个性便是如此,旁人有恩于他,他必报之。崇明凤帝也正是看准了宁凡这种性格,才会等到仙萝莉最撑不下去的时刻,拿出了雷王印…
此印说不定能为仙萝莉雷体进化帮上大忙…如此活命大恩,宁凡若不回报,便不是宁凡了。
“不知前辈有何要求?愿闻其详。”
“第一个要求,我要你好好保护我的女儿,助她七魂归一,助她突破仙帝境界!若她心仪于你,你可娶她,若你无意于她,则不许动她!待她突破仙帝,送她回天澜凤族!此事…你可能答应老夫!”
崇明凤帝神情严肃。
宁凡则微微一怔。
崇明凤帝不打算直接救走女儿么?
想想也是,这崇明凤帝煞费苦心地算计,为的就是把女儿送到宁凡这里,让宁凡去救,救好以前,自然不会带走的。
不能采补凤女,倒是小事,不过是少了一个万古鼎炉罢了,对如今的宁凡而言,没什么大不了。
麻烦的是,崇明凤帝还要求宁凡,帮助他的女儿,突破仙帝…
“前辈莫非是在说笑么?我自己突破仙帝都还遥遥无期,怎会有能力帮你女儿突破仙帝?”宁凡苦笑道。
“现在的你做不到此事,以后的你难道也做不到吗?老夫对你,可是很有信心的,连九代蛮神都能杀死,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对不对,十代蛮神。”崇明凤帝似笑非笑。
他竟连宁凡杀阴墨、晋入十代蛮神的秘闻都算出来了!此人卜算之术,当真逆天!
“前辈知道的倒是不少。”宁凡目光微微一凝。
“放心,老夫有求于你,就算知道些什么,也是会守口如瓶的。老夫不求你为澜儿做太多,只求你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帮她一些,你是她命中注定的火,有你,就能点燃她的气数…她,定能在你的帮助下,突破仙帝…”崇明凤帝微微一叹,澜儿,是她女儿的名字。
可惜,他命不久矣,就在这数百年之间,怕是看不到女儿成帝的那一日了…
冲和大帝与崇明凤帝,同样是精于算计的人,同样深于城府,宁凡对冲和没有好感,对崇明却没有多少厌恶。
因为这一刻的崇明,不是高高在上的妖帝,只是一个关心女儿的父亲…
“第一个要求,不难,我答应前辈了。”宁凡微微感叹。
可怜天下父母心,便是堂堂仙帝,也是不能免俗的。
“好,有你雨君这句话,老夫就放心了。老夫第二个要求,是要你雨君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
“若有一日,凤族最后一点血脉都要断绝,希望雨君能出手,护住部分凤族血脉,不求护住所有,只要能让凤血延续下去,就足够了…”
崇明凤帝眼中满是担忧,那担忧,不仅仅是在担忧自己的女儿,更是在担忧凤族的前景。
“凤族乃是一等一的真灵大族,不至于会落魄到血脉断绝的地步吧…”宁凡道。
“呵呵,未来的事情,谁说得准呢,便是推演出的结果,也未必就是不可更改的,不过是芸芸天数中的其中一个演变罢了。你只说,答不答应我此事!”
宁凡想了想,终是点头道,“此事同样不难。若凤族真有血脉断绝之日,晚辈不敢说能护住整个凤族,但保住部分凤族修士,还是能够做到的。”
“如此,老夫便又了了一桩心愿。”崇明凤帝满意的点点头,沉默少许,又道,“老夫的第三个要求,想向小友索回一宝。”
“什么宝?”
“两仪四方印!”
宁凡一怔,转而便猜到崇明凤帝的意思。
那两仪四方印是木松道人苦心炼制的法宝,为了炼制此宝,曾杀四龙四凤,以八名妖帝之魂造出此印…
“木松道人所杀的四凤,其中便有我一位故人,此事是那名故人咎由自取,故而我不怪木松杀人,却还是想索回此印,带回凤族,而后送葬其中封印着的四道凤帝之魂,好让这位故人安息…从前此印在木松手中,我身为异族,不敢跑到木岛索要,如今此印在你手中,我反倒比较容易开口了…”
宁凡微微犹豫。
这两仪四方印是他目前最强大的攻击法宝,只差一线便可晋入先天中品,若是给了崇明凤帝,他的战斗力定会减弱不少…
不过犹豫也只是一瞬而已,宁凡终是点了头,将两仪四方印交给了崇明凤帝。
崇明凤帝连先天中品的雷王印都给了他,他若舍不得一件未入中品的先天法宝,未免有些小家子气了。
“多谢小友让出此印,一印换一印,一女换一女,冥冥之中,一切注定,正是天数使然。”
崇明凤帝一时感慨万分,神情却又有着说不出的落寞,将储物袋解下,直接给了宁凡。
储物袋中没有太多东西,反而全是一些药材,年份起码都是百万年以上,甚至还有四株先天灵药。
“太魂芝,补灵叶,七阴凤血藤,延灵紫木…”宁凡目光微闪。
这四株先天灵药,竟无一不是养魂灵药!
“根据我的推演,想令澜儿七魂归一,需要至少七种不同种类的先天养魂灵药,更需要有天人第二境修士出手,才能施救。可惜先天灵药,世间难求,养魂灵药则更加罕见。我走遍了天妖界,也只找到这四种,余下的三种,应该能在极丹圣域找到…我为妖族大帝,能入东天也是极限,东天诸帝是不会允许我前往极丹圣域的。如此一来,寻药一事,只能劳烦小友了,此宝,送给小友…”
崇明凤帝取出一紫色罗盘,交给宁凡,罗盘之上,画着三只眼,隐约间透露着先天之威。
“这是…”宁凡问道。
“这是老夫炼制的搜宝罗盘,先天下品,虽无攻防之力,却善于追踪搜索,妙用无穷…有了此物,小友入极丹圣域寻药,定可方便许多…”
而后,崇明凤帝给宁凡详细讲解了搜宝罗盘的用法。
他讲得很认真,可见他对寻药一事的重视。但他的神情却有些落寞,似在遗憾不能亲手解救女儿,必须假手于人。
“再给你交待些事情,我就该走了,来东天的时间已经不短,不能再留了,再留,有些东天大帝该不满了。”
“前辈不打算和你女儿见一面吗?”宁凡微微一诧。
“…还是不见了吧。我不想让她看到我这般死气沉沉的模样…”崇明凤帝一叹。
“前辈乃是仙帝,身上的伤势虽重,难道就不能挽回了吗?”宁凡说出了心中疑惑。
“伤势治愈不难,但我气数已尽,这一点,才是我的死因…”
“气数若尽,就一定无法解救吗!”宁凡内心一片沉重。
仙仙气数已尽,若他偏要救,能成功吗…虽说得到了雷王印…
“有些人气数尽了,仍然可救,这就如同熄灭的烛火,只要方法得当,便可重新点燃;有些人,则救不了,因为那些人的气数用尽,是咎由自取,是将蜡烛本身舍了去…我,便是那咎由自取的人。极雷宫的宫主不是,所以她还有救,这一点,你不必担心,雷王印的寻回,便是她气数逆转的一个契机…”
气数这种东西,太过玄乎,崇明凤帝虽说精于此道,却也无法三言两语给宁凡讲清。
他不是紫鹃一族,却偏去修紫鹃血脉,学三命之术,犯了第一个禁忌。
三命之术,只有三次卜算机会,他已全部用尽,犯了第二个禁忌。
他的气数不是自己用尽的,而是…与那上天做了交易,失了蜡烛,没有重新点燃的资格…
如此一来,就是九狸之血,也救不了他这一类修士。
“我一生追求卜之大道,为此屡屡触犯禁忌,若因此而死,心中不会有半点悔恨,因为这本就是一场等价交换…”
“气数无救,死是必然,我从第一次与天交易,便有了准备,故而没有任何不满。不过,我也有我的逆…凤之一脉,不会甘愿平平静静地死去,我若死,必会死的轰轰烈烈,方不负凤之血脉!若真有天地大祸…我会继续撑下去,撑到那一日!上天要取我命,大可取走,但这死亡的方式,却必须我自己定夺!”
崇明凤帝的眼中,傲气十足,那是属于凤族的骄傲!
“这葫芦里的凤魂酒,我喝了二十滴,足以再撑些岁月了,剩下的八十滴,属于你了!有此物,你这乱古传人,足以修出祖血以上的凤族血脉,便是觉醒凤族最强天赋,也有一丝可能!”
凤族的最强神通,乃是凤凰涅槃,是一种极为强大的不死神通!
宁凡大为动容,这区区八十滴凤魂酒,便能帮他修出祖级凤族血脉吗?更有望觉醒凤族凤凰涅槃的天赋?
“不要小瞧这些酒,这可是以我父祖无数代凤修,死后遗留的梧桐凤魂果所酿,在我凤族,这凤魂酒便意味着血脉传承,非同小可!你,不可小瞧此酒!”
崇明凤帝神情严肃。
那是不容任何人小瞧自己祖先的严肃!
“拿去!”崇明凤帝将熊熊燃烧的酒葫芦,递给了宁凡。
这一次,宁凡没有推辞,接受了此酒。他答应了崇明凤帝三个要求,也拿走了包括雷王印在内的三个好处,如此,他便与崇明凤帝两不相欠。
“此酒,历来只有凤族男儿可饮,若非如此,我定会将此酒留给我女儿的…你得此酒,必可修出凤血,与我凤族也算有了因果,当然,此酒对你而言,还有另一个巨大好处,日后你便知晓…作为交易双方,你我已经因果两结。但作为凤族前辈,我有义务再指点你一些,就给你讲讲我多年推天演地的心得吧。”
“人走在路上,一个时辰走多少里,几个时辰能到达目的地,这些,是可以推算的。”
“推演则不同,它要算的不是这些,而是那些变数,那些意外,是此人行于路上,何时停,何时走,何时吉,何时凶,何时遇到哪些人,何时错过哪些景,何时丢失多少心…世间变故,全由天意主宰,所谓的卜算,其实是要揣摩天意。”
“天意如风,无形无体,无踪无迹,无根无萍,但即便是风,也有声,也有可以揣摩的地方。”
“风起无声,遇物声起,物巨声巨,物微声微,有阻有抗,无阻悄寂,应对从容,此为风鸣。”
“小友可知凤之一字,是何意!我等凤族,就是要在那天意之风上,多画上一笔,以我逆意,改写天意!因不顺从,故而为凤!也因此,古时之凤明知气数将尽,还是要入火涅槃,求的,是那火中重生的一线生机,求的,是若无生路,则向苍天发出最后一次忤逆!誓要再与苍天,争一次气数!”
“你可知,凤死之地,若血溅于天,必有梧桐生!”
“你可见过真正的凤凰,死时的壮烈!”
“你可见过…那从熊熊烈火中,长出的梧桐,其中所包含的不屈意志!”
“你可听过…凤族葬歌!”
“凤翱翔于九天兮,非梧不栖!妖征战于逆尘兮,非主不依!愿葬身于烈火兮,宁死不从!向苍天而怒歌兮,来世成皇!”
崇明凤帝嗓音苍老而沙哑,唱这首凤族葬歌,更加给人苍凉、悲壮的感觉。
一曲唱罢,崇明凤帝忽然朝着宁凡抱拳一拜,
“我虽提出三个要求,终究还是有私心的…我在意凤族,在意那故人魂,但更在意的,却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托付给你了!宁凡,记得你答应过老夫的事情!”
这一拜,竟给宁凡一种托孤之感,而后转身离去!
夜色中,仍有凤族葬歌的回声,崇明凤帝行走在渐行渐远的夜色中,渐渐看不到身影,风一吹,白发有些乱了。
他终究没有去见女儿,一是不想给女儿看到自己重伤垂死的一面,另一个原因,是不知该和女儿说些什么。
有多少年没和女儿好好说过话了呢?嗯,记不清了。好像自从澜儿她娘去世,他便永远板起了那张脸,偶尔说出的话,也无一不是严厉的训斥。
…
‘爹,今天我想休息,不想修炼…’
‘不行!’
‘可今天是娘的忌日…’
‘身为修士,当摒弃私情,求天之道,修士一次闭关,动辄便是成百上千年,若年年都给逝去的人过忌日,这道还要不要修了!’
‘是,澜儿明白了…’
…
‘爹,这凤歧山的威压太重,澜儿走不动了,爹爹可不可以背背澜儿…’
‘不行!身为下任天澜凤妃,你若连这点苦都受不了,怎能出人头地!’
‘可是…’
‘没有可是!’
‘是,澜儿知道了…’
…
‘爹,我想…’
‘不行!此事太危险!’
‘爹…’
‘不行!此女并非善类,不得再与之结交!’
‘爹…是,澜儿明白了。’
…
崇明凤帝走到了东天界河边,脸上的苍老之意越来越多。
这些年,他似乎对女儿太严厉了…这一去,是不是已经没有机会挽回了。
他就这般站在界河旁,登了河,又上了岸,犹犹豫豫,瞻前顾后,却终是一叹,走上了界河,离去了…
极雷宫夜空之上,宁凡雨意一收,已知崇明凤帝真的离去了,微微有些感叹。
“界河,是分隔四天仙界的边界,也是连同赤贯通道、前往天妖界的必经之路,传闻界河深处,有无数大凶异族蛰伏,便是仙帝,贸然进入界河深处,都是九死一生的下场…雷王印当年被森罗所夺,却不知是如何流落到界河深处的,这崇明凤帝一路进入界河深处寻找雷王印,必定经历了无数血战,才会如此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