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威压一镇,竟如天崩一般,好似有无数惊雷,骤然在二人耳边炸响,轰鸣不绝。好似要将二人识海炸开一般,简直无法抗衡!
二人竟全都闷哼一声,吐出血来。丹雷子也没有落得好,被那威压一镇,面色顿时有了苍白之意,非只面色如此,就连元神都被创伤,有了伤势!
魔丹三老既惊且怒,更多的,却是骇然。
他们三人,皆是碎念后期的强者,竟承受不住这威压一镇之威!是何人,放出的威压!
万古仙尊!不会错,这威压,有着碾压万古的气势,唯有万古之修,才能有这等骇然的气势!才能让他们三人…连抗衡都做不到!
罗家…何时有了万古仙尊做靠山!
“罗石道友,你这罗家,何时竟多了这么些个乱七八糟的人,需不需要宁某,帮你清理了他们。毕竟再怎么说,我也算是罗家客卿,听人如此贬低罗家,总是不舒服的。”
来者,正是宁凡一行!
吕瘟还好,许多东天修士都认识,宁凡就面生了些,毕竟百年之前,只是小辈,还没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乌老八就更面生了,但其万古威压,却同样摄人。
魔丹三老皆是倒吸冷气,竟是三名万古强者,驾临了罗家!两名仙尊,一名仙王!
对他们出手的,是宁凡!居于三人前方,看起来,竟是三人中为首之人!
等等,此人说他姓宁!莫非…
他就是近些时日搅动东天的雨之仙君,宁凡?!那个没杀了新晋仙尊德云老祖的狠人!
“雨君息怒!我兄弟三人,不知道君上是罗家客卿,若知晓此事,无论如何都不敢欺压罗家的!此事是我等鲁莽,这灵药,我兄弟三人不要了,就此告辞!”
魔丹三老怕极了宁凡,宁凡的威压不仅强横,更充斥着近乎恐怖的煞气,三老皆是魔修,对煞气感知极为敏锐,不会错,宁凡此生,绝不止斩杀了德云老祖一名仙尊,这种强者,他们惹不起,惹一惹,便有性命之危!
难怪上次他们兄弟三人去找八长老冯海,询问是否需要继续赖在罗家,冯海劝他们早些离去。原来…罗家竟有这等靠山,是八长老冯海都忌惮的存在!
魔丹三老此刻只想速速离开罗家这个是非之地,可惜,三人才刚刚半只脚跨出大殿,宁凡冰冷的声音又传来了,
“我允许你们走了吗!”
咯噔!
三人内心皆是一跳,暗叫不好,心道雨君该不是要暴起杀人了吧!
毕竟整个东天流传的宁凡事迹,大多是他杀了多少多少人,从碎虚开始,便敢布下大阵,杀戮百仙,再之后…啧啧啧,那哪是修真啊,雨君的修真路,可是用白骨堆起来的,跟这种人一比,魔丹三老都不好意思自称魔修。
好在宁凡接下来的话,并非要取三人性命,只吩咐道,“十年!十年之内,将尔等这些年来,吞下罗家的东西尽数奉还,否则,莫怪本君无情!”
三人顿时松了口气,恭敬道,“君上放心,用不了十年,最多三年,我兄弟三人定将亏欠罗家的东西全部还清。”还,一定要还!不然他们肯定会被雨君盯上!
虽说如今东天盛传,乱古行将道灭,暗族欲杀宁凡,不过…那都是传闻,并不是所有老怪都会一听传闻,便对宁凡出手。魔丹三老有自知之明,暗族也好,宁凡也罢,这种层次的浑水,一旦趟错,便是灰飞烟灭的下场,他们可不愿去趟,他们更愿意找个软弱可欺的家族,混混吃混混喝,无他,安全嘛…
于是乎,罗石请都请不走的魔丹三老,直接被宁凡三句话给吓走了。
只因…罗家有了宁凡这么一个靠山!
“让宁道友见笑了…为了救战王,我罗家不知招来了多少蛀虫。哎,此事不提也罢,尔等也来拜见拜见雨君!”罗石一令之下,罗萱、罗枭等罗家青俊,俱都起身,给宁凡、瘟王、乌老八恭敬行礼。
罗萱垂着臻首,不敢抬头,只怕无礼。美眸之中,有惊艳,更有苦涩,百年不见,宁凡竟已站在了如此高度,当年她便觉得追不上宁凡,如今,更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罗枭则全然都是叹服、崇拜之色。宁凡,是他们这一代修士的传说,百年,从命仙到仙尊,此代修士,绝无任何人可与之争锋!
便是上一代,上上一代…便是那些活了成百上千万年的老怪,又有几个,敢招惹如今的宁凡!
罗家的年轻一代,宁凡也就与罗萱、罗枭稍有交情,见二人面对自己头都不敢抬,不由一叹。
“不必如此多礼,当年是如何,如今还是如何吧。”
话是这么说,但面对如今的宁凡,罗枭等人终究做不到无拘无束了。就连罗石,也多了几分谨慎与小心,生怕在宁凡面前说错了话…
如此一来,宁凡倒也没有心情与罗家诸人叙旧了,只稍稍寒暄了几句,便谈到了正题。
救治战王的准备,已基本就绪,再有一日,应该就能开始了。
宁凡细细询问了救治战王的流程,又询问了战王体内魔物的讯息,可惜,罗石对那魔物同样知之不详,能提供给宁凡的情报,十分有限。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那魔物十分危险,有巅峰仙王的修为,让宁凡明日救战王时,千万要小心…
余下的,便只有等待了。
宁凡、吕瘟、乌老八暂时在罗家住下了,乌老八是宁凡的仆人,自然是主人到哪儿,他便到哪儿。吕瘟则是宁凡的义兄,正和宁凡商量挂名千秋宗当客卿的事情,吕瘟想要加入千秋宗,帮宁凡出一份力。
此事宁凡自然不会拒绝,很快便敲定了此事。三人暂居之地,是断戟峰,百年之前,宁凡曾住在这里,感悟此地战意。
而已不过过了百年,竟有了物是人非之感…
吕瘟、乌老八在各自洞府休息了,明日救治战王,可能会与那魔物交手,到时候还需借助二人的力量。
宁凡则独自走在断戟峰,偶尔遇到些罗家客卿,一见宁凡,皆是诚惶诚恐的模样。
唯有一人,见了宁凡大喜,他是王猛,曾招惹宁凡,却被宁凡收为仆从。
“王猛参见主人!”
一见宁凡,王猛立刻恭敬敬敬一拜,这一拜,却是空前的心服,与百年前不同。
百年之前,他虽怕宁凡,多少还有些自恃渡真修士的身份,心中多少有些不服。
百年之后,宁凡已是高高在上的万古仙尊,而他,仍是渡真初期,渡真修士能拜仙尊为主,不是屈就,而是高攀。他何其有幸,竟能有一个仙尊主子,真是太幸福了!
虽然这个主子,如今的处境有些不妙,被传说中的秘族觊觎,但…主子是仙尊啊!
虽说这个主人性格有些冷漠、凶狠,不好相处,但…主子是仙尊啊!
虽说…但,主子是仙尊啊!
得,只要主子是仙尊,王猛眼中的宁凡,就是完美无瑕的,就是真理。
“是你啊,还没突破渡真中期吗?”宁凡见是王猛,不由得勾起百年前的回忆,露出微笑。
王猛精神抖擞了!仙尊主子竟然对他笑了,这真是莫大的荣幸啊!哎,他丢主子人了,主子百年就突破了仙尊,而他百年还没从渡真初期修到中期,他…他不配给主人为奴!
“小人该死,小人有罪,小人明明用了心,却资质不足,至今仍未踏上渡真中期的真桥…”王猛惭愧道。
“百年时间,本就不够普通人突破一重渡真境界。我记得你是八极战体,资质不差,你所需的,只是历练罢了。”
顿了顿,宁凡沉吟了少许,又道。
“说起来,你我本无仇怨,当年你招惹了我,我给你种下念禁,收你为奴,百年已过,如今我还你自由,并送你一场造化,算是了却这一桩因果。”
宁凡此言一出,王猛顿时大惊失色,跪地猛地磕头。
“求主子不要抛弃小人!小人愿刻苦修炼,愿侍奉主子一生,是不是小人做了什么错事,惹怒了主子,小人愿意改!什么都可以改!”
修道多年的王猛,内心之中,竟罕有地有了慌乱。
宁凡不在的百年,他因为是宁凡的奴仆,颇受罗家礼遇,拉大旗做虎皮,他得了不少好处,内心之中,倒还真有几分感念宁凡的恩德。
偶尔打坐之时,还会想起宁凡这个便宜主子,祷告几句主子平安之类的话语。
好容易等回了主子…主子却不要他了!
明明可以获得自由,王猛却不觉得高兴,反倒有些难受。他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贪恋宁凡万古仙尊的名声,还是怀念被宁凡天天虐打的日子,又或者,他竟是当奴仆当上瘾了,才会不想获得自由?
“若可以挺直脊梁活着,切莫屈膝。竟然还当奴仆当上瘾了…”
宁凡微微感叹,一拂袖,解了王猛身上的念禁。而后屈指一点,点在王猛眉心,王猛的眼神一阵茫然,识海一阵剧痛,眼前出现了一幕又一幕的奇景,似包含了无数道悟…
那是宁凡修道以来,领悟到的道悟一部分,仅如此,若王猛能领悟,应该就足够突破渡真中期了,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如此,你我主奴恩断,因果两结。去吧,闭关吸收这些感悟。”
宁凡摆摆手,从王猛身侧走了过去。
一瞬间,王猛竟有了伤感的感觉,好似宁凡这一走,他与宁凡,便再无交集,便真如宁凡所说的那般,因果两结。
白发苍苍的王猛,这一刻,竟真如一个忠心多年的老仆一般,有了酸涩之感。有了,不舍…
“日后,安安心心留在罗家吧,你本就是罗家客卿,当然,若你愿意,可以加入千秋宗,如此一来,你我虽非主仆,日后若有机会,却也还能指点你一二。”
宁凡大有深意地说道。他这次是认真的,真准备发展千秋宗了。
渡真也好,仙王也罢,能拉入千秋宗的,竟都不遗余力地招揽。
王猛顿时目光一亮,心中伤感尽扫。
“还能加入千秋宗是么!也好,若加入千秋宗,也能为主子称霸东天的霸业,出一份力!”
就这么定了!
饶是宁凡面无表情惯了,也差点在这一刻破功。
称霸东天?他什么时候有这种打算而来?王猛竟然想辅佐他称霸东天,这老小子,野心不小啊…
称霸东天,呵,说起来,若真有那么一日,倒也有趣。
能称霸东天者,便是东天祖帝…
宁凡微微走神,沿着山中曲径,一路而行,忽然在一颗菩提树下,看到了罗萱。
罗萱依在树下,手持一块破旧的白布,似在出神,见宁凡来到,微微惊醒,匆忙收起白布,行礼。
“罗家罗萱,拜见雨君。”
盈盈一礼,挑不出任何毛病,却有着说不出的生疏。生疏中,却又有几分刻意,似乎,她的本意并不想生疏,只是,不敢高攀…
“那白布…”宁凡才刚一问,罗萱立刻闹了个大脸红,匆匆解释道,
“那是我一个故人留下的东西,不是什么特别之物…”
不是什么特别之物,你还当宝一样收着?这谎,好没有技术含量…
宁凡何等眼力,罗萱没一丝表情,都落在他的眼中,更有窃言术在,顷刻便看透了罗萱的内心。
那是他衣上的白布,是他初次来到天海星时,纵地金光撞上天海星留下的破布…
一片破布,此女却收藏至今,其中情意,宁凡岂会看不出。
可惜,宁凡对罗萱的感情,最多也只有稍有好感…
“陪我聊聊吧,这偌大的罗家,如今已找不到一个说真心话的人了。”宁凡望着风景如旧的断戟峰,微微叹息。
“晚、晚辈不敢…”罗萱立刻紧张地拒绝道,内心竟在宁凡开口相邀的瞬间,乱了分寸。
“不敢么,那便算了…”宁凡又是一叹,从罗萱身侧走过。果然,物是人非…
罗萱顿时红了眼眶。
明明是想和雨君说说话的,为何…为何不敢面对本心…
“等等!”罗萱深吸了一口气,似找回了些许罗家萱小姐的骄傲。
“嗯?”宁凡脚步一顿,意外地看着罗萱。
“晚辈…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