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中孤旅,宁凡始终沉默,立在遁天舟船头,在阵光的遮掩下,看海中生灵。
一月,两月…没有熟悉的箫音在耳,当真有些不惯。
好在宁凡与殷素秋的遁天舟,在前半段旅程,是同一航线。
他可远远望见前方,有一水箭在穿行,却无船体。因为海楼石的屏蔽,便是宁凡,也看不见素秋的船,而殷素秋,多半也看不见身后宁凡的船。
但宁凡仍在瞩目前方,他隐隐感觉,殷素秋同样站在船尾,在遥望自己。
他的心,沉敛如海,在这浩渺的深海中,无尽海域之内,修士之力,真是渺小到微不足道。
偶尔会有比山更大的海兽,与遁天舟擦肩而过,传出堪比元婴老怪的浩瀚威势,让一个个舟客面色剧变。对此,宁凡却视若无睹。而那些海兽,也因为屏蔽阵法,好似完全感知不出遁天舟气息,并不攻击。
海楼石,此矿石当真玄妙…
第三月,二舟驶入‘黑礁海域’,并在此,分道而行。
两道隐匿的水箭,折路而别,各奔前程。
三日过去,一切仍是风平浪静。
但在第三日,遁天舟上,忽然慌乱一片!
宁凡立在船头,眉头微皱,心头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景道友,发生何事了?”
“不知,似乎是某艘遁天舟,向本舟传来了求救传音。”
“哪一艘!”宁凡目光一凛。
“道友放心,定不会是素秋仙子那一艘…”
景灼话音刚落,整座遁天舟,忽然传来操舟修士惶急的传音声。
“诸位道友,大事不好!第六遁天舟传来警报,说是海域之内,发现了鲛人成群袭舟之事!并非血气感知,而是有元婴魔修以秘法操控了鲛人!”
此言一出,遁天舟上一片大乱。
“什,什么!元婴魔修操控鲛人,攻击遁天舟?”
“他们什么来历,为何攻击遁天舟!”
“鲛人灵智低下,根本无法像寻常妖兽般饲养,什么魔修,竟连鲛人都能控制!”
舟上一片大乱,但宁凡,却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受到攻击求救的,是第六遁天舟。
第六遁天舟的航线,与第七、第十相隔甚远,便是此舟援救,也怕是赶不上了。
且便是赶得上,此舟修士,又如何愿意去旧素不相识之人…
“哼!我等是付过钱的,受攻击的又不是我等遁天舟,为何要去救人!”
能付得起3万仙玉的,大多是金丹高手,数百人合力,便是元婴魔修,应该也会畏惧吧。
但这些人,各个素不相识,岂能戮力作战,更不可能为救陌生舟船,而去与元婴老怪和鲛人交锋。
在诸修士的催促下,操舟修士松了口气,他实际也不敢去援救被攻遁天舟。
宁凡闭目,神情冷漠。
第六遁天舟被袭,对他而言,毫无动摇,与他无关。
但蓦然间,他睁开双目,难以置信!
却见操舟修士的传音,再次在舟中响起。
“不,不好…第六遁天舟,被近万鲛人给击溃,无一生还…第七遁天舟,也传来求援信息!”
这一刻,无数舟中修士,纷纷骇然失色!
一个鲛人,便足以咬碎金丹修士,近万鲛人…这么多鲛人被控制,此事绝不寻常!
“我等安危第一,且不可援救第七舟!”
“你若敢改变航向,老子便杀了你!”
“不可杀人!一旦散了血气,会被鲛人攻击!”
舟上慌乱,而宁凡,心中亦乱。
第七遁天舟,殷素秋所在之舟!
“宁道友,此事该如何…”景灼面沉如水,第七舟受袭,殷素秋必危,深海之中,万鲛来袭,更有元婴魔修压阵。莫说自己一舟之修,敌不过对方,便是能救,以二舟分别数日,起码间隔了三十万里,要救,也来不及了…
天意弄人,莫过于此…就好似自己夫人云华,最终只成炼尸。
殷素秋,怕是必死。
自己这舟,也是危险重重…
景灼不知如何劝告宁凡,却见宁凡蓦然转身,竟一跃,出了海楼阵光!
在其现身于海中一刻,立刻引来数只金丹巨兽的注意,但这一刻,宁凡眼中冷漠如冰,剑念一扫,海兽俱化作血泥陨灭!
“景灼道友,你自去蓬莱仙岛!我救罢人,自去此岛!”
“宁道友!你莫要做傻事!无尽海域,凶险之极,凭你一人之力…”
“凭我一人之力,她,也不能出事!”
这一刻,宁凡黑发狂舞,眼神如冰,左脸浮现妖异黑纹。
周身暴散,化作黑影,一散一凝,已是千里之外!
这是其最快的瞬移速度!一日,不,半日,他便可横三十万里,援救殷素秋!
只是每一次瞬移,宁凡尚未恢复的识海,便立刻伤势更深一分。
便是全盛,瞬移三十万里,也会对识海造成不轻伤势,如今,更是凶险之极。
但这一刻,没有任何事,能阻拦下他的步伐!
他狠狠服下一瓶焚血丹,以杀意,麻痹伤势。
眼中,只剩疯狂!
她,不能出事!
腰间传音玉,传来景灼的劝阻声。
“宁道友,回来吧…最新讯息,第七遁天舟,已被攻破大阵,殷道友多半已经…”
‘啪!’
宁凡一握,捏碎传音玉,眼神冷漠,却坚定。
“我不信,她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