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楼下的安迪和袁旭东,还有他们开来的车,杨秀媛脸色平静,心里却是有些不太高兴,她觉得安迪作为小明的姐姐,很明显生活得很不错,却把亲弟弟一直都丢在养老院里,这么多年了,现在才来接他。
她并不知道安迪的实际情况,老严也没和她说清楚,她还以为安迪就是当初抛弃小明的那家人,所以心里对安迪和她的家人是非常不满的。
这边,老严带着安迪和袁旭东沿着台阶走上二楼右拐,直接走进院长办公室里,此时,杨秀媛已经回到了办公室里,看着她,老严笑着打招呼道:
“杨院长。”
接着,他互相介绍道:
“这位是杨院长,这是安迪和她的朋友。”
此时,安迪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到了一个正坐在杨秀媛的办公桌前,手里拿着油彩笔在纸上胡乱涂鸦的年轻男人的身上,看过照片,安迪知道他就是她的弟弟。
此时此刻,真的见到了她的弟弟,她的心情根本无法用任何的语言来描述,激动,平静,难受,想哭,等等,从表面上看,她只是呆呆地看着她弟弟,而她弟弟依然坐在那里胡乱地画着什么,旁若无人。
看了一眼安迪和袁旭东,杨秀媛伸手轻轻拽了拽小明的胳膊让他停下来,看着他轻声地道:
“小明,姐姐来接你啦。”
闻言,小明抬头看向安迪,接着又低下头继续涂鸦着,很显然,他对安迪的出现毫无反应,在他的眼里,安迪和陌生人毫无区别。
看安迪还呆呆地站在门口,杨秀媛看向她笑道:
“你过来啊,看看小明,你当姐姐的还怕他啊?”
闻言,安迪慢慢地走了过去,袁旭东陪在她身边小声地说道:
“没关系的,我陪在你身边。”
安迪倒不是怕小明,她只是不习惯跟别人接触,这个别人也包括了她的弟弟小明,可看在杨秀媛的眼里,就是她这个当姐姐的怕小明,毕竟小明跟普通人不太一样,大家一般都会有些害怕精神病人,因为精神病人异于常人,大家都很害怕被他伤害,好在小明和一般的精神病人不太一样,他不会伤害别人,只要不受到外界的刺激,他一般都会安安静静的,拿油彩笔在纸上画画,或是胡乱涂鸦。
安迪慢慢地走了过去,杨秀媛也拉着小明站了起来,她拉着小明的手凑向安迪笑道:
“我们小明可乖了,来,姐姐跟我们小明拉拉手,小明,你跟姐姐拉拉手,是姐姐,不是别人,姐姐。”
看着小明,安迪慢慢地把右手凑了过去,就在这时,小明突然把手抽了回去,然后一下躲在了杨秀媛的身后,安迪也被他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大跳,她不自觉地一下收回了右手,脸上有些害怕的表情,显然也是被小明给吓到了。
袁旭东站在她旁边安慰她。
“没事,安迪,没事的。”
旁边,杨秀媛也在安慰着受到了惊吓的小明,在安抚好他以后,她把小明护在身后,看着安迪和袁旭东道:
“这位姐姐,我看你们这样子也不是诚心想接小明回去啊,你们要是害怕小明的话,我可不放心就这么把小明交给你们,我看啊,你们还是回去吧,小明在我们这儿生活得挺好的,都这么多年了,现在才想起来接小明,我们小明哪儿不好,你说,虎毒还不食子呢,你那爹妈真行,亲生儿子就往外扔,我怎么放心把孩子交给你们啊?”
见杨秀媛误会了什么,袁旭东帮安迪解释道:
“杨院长,其实安迪也是孤儿,她是最近才找到小明的,至于你说的抛弃小明的父母,那是小明的养父母,这些年真的是辛苦你了。”
“是这样,我冤枉你们了,你们这么找他,应该也不会亏待他。”
说着,杨秀媛又去哄小明道:
“来,小明,跟姐姐走吧,姐姐领你回家。”
“我不走,我不走,我不走……”
“别怕,别怕,听话,乖。”
小明突然情绪激动了起来,杨秀媛赶紧抱着他安抚,见自己弟弟突然这样,安迪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见她这样,袁旭东就知道她是害怕了,她根本就承担不了照顾她弟弟的责任。
好在杨秀媛正忙着安抚小明,没有看见安迪退缩的样子,她哄着小明笑道:
“小明,乖,给姐姐背段圆周率听听,圆周率。”
一听到背圆周率,小明立马就开始背诵了起来。
“三点一四一五九二六五三五八……”
看着小明背圆周率的样子,安迪不由地想起以前在孤儿院里的日子,她不但没有感到缅怀,相反,她更加地害怕了,她惊恐地看着小明,直接吓得连连后退,一下转身跑了出去。
见她这样,杨秀媛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住了,袁旭东和她说了一声对不起,紧接着就追着安迪跑了出去,而小明还在那里背诵圆周率,对安迪的逃走无动于衷。老严也觉得有些尴尬,他之前看安迪那么着急地想要找到自己的弟弟,结果现在人给她找到了,她又是这样的反应,不要说是杨秀媛了,就是他也觉得安迪不像是诚心的样子。
……
“安迪,安迪。”
袁旭东追着安迪下了楼,她躲进了车里,吓得浑身发抖,双手颤抖地拧开了一瓶车里的矿泉水,然后猛地喝了起来。
见她这样,袁旭东拉开车门坐到她身边,看着她一下喝光了一整瓶矿泉水。
“安迪。”
等安迪冷静了下来,袁旭东看着她关心地问道:
“安迪,你怎么了?”
“太像了,我弟弟背圆周率的时候跟我太像了,我小时候也是躲在阿姨的身后背圆周率,不敢看人,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安迪喃喃地说道。
“安迪,再像,你也不是他,你不要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好吗?”
“你不会明白这种感觉的,你不知道这有多绝望,又孤独,又寂寞,没有人真的关心你,也不会有人真的在乎你在想什么,我看到我弟弟,就像看到童年时的自己,那么弱小,那么无力,什么事情也做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
“安迪,你千万别这么想,你跟你弟弟不一样,你坚强一点,不要这么的脆弱。”
“你根本就不明白,你什么都不明白,我跟我弟弟一样,我身上肯定也有精神病的因子,我和我弟弟一样都是精神病……”
“安迪!”
见安迪越说越激动,状若疯狂,袁旭东不由地大喝一声,接着一巴掌甩在了她的脸上。突然挨了袁旭东一巴掌,安迪懵了,她伸出右手捂着被打的右脸,愣愣地看着袁旭东,安静了下来。
“安迪,你相信我,你和你弟弟不一样,你不是精神病。”
看着安迪,袁旭东柔声道,说完,他伸手把安迪搂在了怀里。
被袁旭东打了一巴掌,反而让安迪觉得安心了下来,她微微闭上眼睛,往袁旭东的怀里靠了靠,这时袁旭东也察觉到了安迪的问题,她精神可能是有点问题,但不是精神病,更多的是心理上的问题。
“安迪,对不起,我刚刚不该动手打你的。”
袁旭东搂着安迪,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没事,我不怪你。”
安迪喃喃地说道,她依偎在袁旭东的怀里,轻轻地嗅着他身上的味道,竟然莫名觉得安心了下来,挨了袁旭东的打,她反而觉得非常温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