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兰没滑成功。
就被领到了目的地。
一间比整个草药铺还大的卧室。
从二层开始,地板上多铺着软毯,罗兰也没法偷偷滑了。
“我应该没受邀进入娜塔莉女士的私人房间。”
罗兰打量着安静的长廊,同女仆前后脚停在了那扇门前。
他当然不能随意进入任何主人的卧室,或者什么私人休息室——在没得到邀请前。
他和娜塔莉可并不算‘熟’。
“这不是小姐的房间,先生。”
女仆脸上有了点岁月,但不至于到特丽莎的程度。她盘着头,皮肉上的褶皱让整张脸变得更加冷厉骇人。
自打罗兰进门,她就没露出过笑脸,讲话的声音也听不出起伏。
“劳烦您在房间里稍候片刻,小姐还需要一些时间。”
她拧开门,微微欠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看似宽畅的房间实际并不宽敞,到处都堆满了杂物、木箱和各式罗兰见过或没见过的乐器。
除了一盏略显突兀的煤油灯外,室内疏朗明快的深红色装潢本该让人感到温暖——前提是,屋里是明亮的,而不仅仅靠一盏豆子大小的火斑充当光源。
罗兰有些迟疑。
这不是体面的待客之道。
然而冷漠的女仆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朝罗兰行礼后,头也不回地折返,发苞缓缓消失在楼梯的尽头。
罗兰:?-
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
「也许这就是对你滑了一个的惩罚?」
-
你关键时刻总派不上用场。
「要是没有我提醒,你刚才都滑不上。」
-
是啊,太棒了,我真不知该怎么感谢你。
「再滑一个。」
罗兰:……
他耷拉着脸,在门口站了半晌,一个仆人的影子都没见着。犹豫再三,只好悻悻走进充斥着阴影的房间,在一架钢琴最显眼的钢琴琴凳上坐了下来——
没有关门,为了能让路过来往的女仆瞧见自己。
他正对着。
「贝内文托家的气氛确实有点古怪,我记得,那个老贝内文托好像还挺健谈的?」
-
你也记得。
「在宴会上,仙德尔还和他说过话。」
自打罗兰登门,四周的木缝中渗出的死寂便如影随形。
除了那些暗地打量他的女仆外,整栋建筑好像被一个张巨大的嘴,通过每一扇拱窗吮走了生命力——即便明亮温暖的正厅,罗兰也只能感受到一股来自四面八方的寒冷。
他甚至想,在这样的地方大笑,就会立刻有仆人跳出来制止,呵斥:什么让你兴高采烈?!
也许一旦眼睛出了毛病,哪怕小毛病,也再不能做仆人。
天生哑的该感恩戴德了。
想着想着…
忽然。
随着哗啦一声铰链摩擦。
门被一双无形的手关上了。
与此同时,桌面上那唯一盏用来视物的光源也被无声吹熄,黑暗终于开了闸。
它们迅速填满了整间卧室。
不过对于罗兰来说,这里仍然亮如白昼。
就在那成堆的箱子后面,一个人影探出了脑袋——穿着不算厚的真丝睡裤,身上套了件蕾丝袖开领衬衫,长发垂肩,手里提着一根略长于小臂的木警棍。
罗兰默默将拔出一半的枪推了回去。
他托起腮,静静看它在自己周围转来转去,时不时抛出一些玻璃珠,让它们零散在地上,弹出恐怖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