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牙关紧锁,艰涩的声音自喉咙里挤了出来。
有人答应过他,只要不开城门,等待乌孙部追来,日后前程不可限量。
谋得一个世袭千户也不在话下。
为了身后的儿女家族,他答应了。
更何况,只要乌孙部军卒来得够快,那大门更是不能打开。
说不得,还能因为他的坚持不开城门而获得上官的夸奖。
毕竟...乌孙部会不会趁着城门大开冲进来,谁也不知道。
可..如今,靖安军都来了,号称三十万大军的乌孙部却没有来。
这让他慌了神,也不知如何去做。
只能听着外面的声音一点点消沉,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静坐在椅子上的中年人猛地听到了剧烈的马蹄声。
这让他喜出望外,连滚带爬地来到房舍一角,透过那昏暗的窗户,看向外面。
可...让他翘首以盼的乌孙部军卒没有出现。
反而看到了靖安军离去的背影。
那充满血迹的甲胄在阳光照射下是那么刺眼,还未归鞘的长刀仿佛己经刺入了中年人的心口,在不停搅动。
战马疾驰,很快便没了靖安军的身影...
不知去了何方。
中年人彻底瘫倒在地,眼神中的恐惧再也无法掩饰,他知道他完了。
即便...他乃听命行事,他也完了。
前途尽毁,说不得就连身家性命也无法保住。
此时此刻,他眼中充满怨毒,后悔..
以往那不想来却偏偏来了的乌孙部今日怎么没来!!
他翘首以盼的乌孙部为何没来?
“耍老子...都在耍老子。”
中年人踉踉跄跄地站起,亦步亦趋地走到床边,静静平躺了下去,就这么怔怔地看着上方,不作言语。
...
赤林城,布政使司衙门。
作为赤林军主将的广源侯今日受到新任左布政使邀请,来此吃酒。
为的是做战前最后的准备,也要确立下来,杀伤草原军卒的奖赏。
如今官盐是不敢向外运了,只能就地发卖,虽然价格不如以往。
但以往的银钱进了个人口袋,如今的钱却到了布政使司衙门。
以往的抚恤最大的阻碍便是布政使司都指挥使司没有银钱,如今有了!
他此番接受邀请,也是打的这个主意。
古色古香的房间中,酒桌之上坐着七八人,都是这彭州有头有脸的官员,
此刻他们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桌上的菜肴也十分地道,
炒爆炸烹煎焗烧焖炖蒸煮烤烩样样皆有,色香味俱全,但在场之人似乎对其不感兴趣,只是不停地喝酒。
广源侯连喝三杯,手中白玉杯放下,顿时又有官员找了上来,
随再喝。
酒过三巡,广源侯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看向主座的那一名飘逸洒脱的中年官员,笑着开口:
“何大人,今日匆匆找来本侯吃酒,所为何事?”
那中年官员虽然身穿官袍,但没有久处官场的腐朽之气,反而像是在深山中读书的隐士。
何尚恭,原从三品南越宣慰使,因其教化有功,官升两级,右迁彭州左布政使,为一地大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