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刻钟,沈子材便见到了一个硕大的马蹄,停在自己眼前。
马蹄要比正常的战马大上一倍,就连鬃毛都是漆黑色的,矫健的肌肉线条毫无保留的呈现,
即便沈子材不懂马,但也知道...这绝对是千里良驹。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那重骑兵的将领所骑之马。
他要干什么?
沈子材觉得自己的死期到了,便转了转脖子,打算引颈受戮,也好留得一个体面。
若是再能听到这人说一些什么,那便更好了。
但让他失望了,那硕大的黑色马蹄只在他眼前稍稍停留了片刻,便继续迈动,一点点走远。
其余军卒也是如此,一个个马蹄迈过,沈子材就这么用一只眼睛看着。
没有一人停留,也没有一人发声...
首至世界再次恢复了安静,他这才恍惚地想道:
“为什么不杀我?”
....
象牙川中,重骑兵们浑身浴血走了山涧之中,其身形难掩疲惫,一夜的冲杀考验的不只是战马。
更多的还是军卒,他们乃肉体凡胎,身披百斤甲胄,还要控制战马躲避刺来的长枪弩箭。
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神,都有极大消耗...
而折损的那百余骑,也是在筋疲力尽之后,被一些奋起反抗的军卒杀死。
但这里战场,一旦踏上此地,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他们早己做好了准备。
高大将领旁传来了苍老的声音,名为赫连的副将眼里闪过一丝痛楚,感慨道:
“重骑作战,冲阵势如破竹,不可折返,让其追杀军卒还是有些勉强了,白白折损了如此多。”
高大将领眼神古井无波,脸上的漆黑面甲上己经沾满了血污,倒是显得他有些狰狞可怕。
他这才没有保持沉默,而是淡淡开口:
“行军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道理。”
赫连老者摘下头盔,拿在手里轻轻甩了甩,将其上的血水都甩在地上,
“只是有些可惜,我们的人金贵,死在卫所兵手上,难免有些不值。”
“无妨,结果达到便好,至于其中过程,不必在意。”
赫连点了点头,问道:
“侯爷,那沈子材依末将看,应该杀死才对,留着他算是一个祸端。”
高大将领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抬起头看向那愈发明亮的天空,上面还有一点点隐去的月亮。
过了十几息,他才慢慢说道:
“蠢而不自知的人越多越好,留他一命,希望他日后还有掌军的机会。”
赫连的神情变得怪异,伸出手揪了揪花白的胡子,喃喃道:
“日后若是在战场上相见,那今日的一切,将会成为他的梦魇,挥之不去。
只是...他还有领兵的机会吗?”
赫连说完马上便反应了过来,有是最好,若是没有也无妨。
败军之将而己,不必多虑,一步闲棋罢了。
可他心里还有些惴惴不安:“侯爷,我们能瞒得过他们吗?毕竟...西军向来安分。”
高大将领瞥了一眼赫连,淡淡说道:
“真相不重要,衮衮诸公只想看到他们想看的。”
“不管是谁做的,在这西南,都是西军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