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近乡情怯。
陈知安在星球外久久驻足,却迟迟没有踏入。
他目光扫过熟悉的街头。
扫过那叫做安平的小镇,那条传说已年愈三百年之久的风雨长廊,还有那充斥着鱼腥味的杀鱼铺。
最后。
他目光落在小镇西边的一个孤儿院里。
庭院森森,院子里长满了杂草,显然已许久未有人打理,昏暗房间里却有一盏孤灯长明,一个小小的影子从窗户映出。
那是一个稚童的影子。
那稚童约莫三岁左右,蓬头垢面,满身污泥,身上穿着一件破了洞的衣服。
衣服上满是斑驳污渍,已分不清本来颜色。
手里握着半截秃了的铅笔,正坐在桌案前涂鸦,依稀能分辨出画的是三个火柴人儿!
不知过了多久。
稚童终于放下手里的笔,抬头看着窗外的黑暗。
似乎早已习惯了这一切。
他脸上没有任何情绪,眼底清澈到了极点,就像一块从未沾染过半点烟火的无瑕白玉。
不,比白玉还要清澈。
任何无瑕、纯洁、清澈的词藻都无法形容他那双眼睛。
这不是人间应该有的一双眼睛。
不染半点尘埃。
未有半点因果。
看到那双眼睛,陈知安浑身一震。
“这是,我!”
他呆滞地看着那个稚童,喃喃自语:“我不是在宇宙中遨游,而是在祖地的岁月长河逆行,这是祖地变成废墟之后的景象。”
忽然又摇头否定。
“不对!”
“这不是我,院长、老板、老板娘、屠夫、还有小镇上的居民,他们都不在!”
就在陈知安满是疑惑时。
却见孤儿院外,一个少年忽然出现。
少年约莫十岁,身着白衣,白衣上染着点点血迹,宛若冬日里绽开的寒梅。
少年手里握着一卷书册,道韵流转,似乎遮蔽了什么,让他看起来有些模糊。
虽是少年,他却没有半点少年的意气风发。
眉眼之间温润一片。
仿佛一个温文尔雅的少年书生。
只是此时那白衣上的斑驳血迹,让他显得有几分狼狈。
少年站在院子里,安静看着屋内的孩童。
那双温润眸子渐渐变得复杂起来。
有愧疚、有绝望、有遗憾,也有一丝隐藏在最深处的期待。
直到许久。
少年似乎做了某种决定。
轻轻推开了那个昏沉房间的门。
那盏孤灯照亮他的身影。
也将丝丝缕缕的雾气尽数挡在门外!
“大哥......”
陈知安低声低语。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少年,但他知道那就是陈知白。
那个似乎永远不疾不徐温文尔雅的书生!
而他也终于确定。
自已究竟身处何处。
这的确是蓝星、只是不在现在,也不在将来,而是在某段岁月之中。
那年在彼岸废墟。
青衫说起当年的故事时,曾说过一个故事。
武德趁陈阿蛮回乡祭祖之际,命人暗杀刚诞下陈知冬的安岚,年仅三岁的陈知安为陈知冬挡刀,阴魂被斩成两半。
即将身死之际,年仅十岁的陈知白打开圣墟,将安岚送入帝崖,又将陈知白一半阴魂送到蓝星,彼时蓝星孤儿院里,有一个刚死的孩童!
此时景象,除了孩童未死外,和青衫说的一模一样。
不对!
那孩童其实也并非活人,因为他眼里根本没有生机。
清澈、纯净、不染因果,从某些方面来说,其实也是空寂、虚无、空无一物!
陈知白推开门。
于是孩童的目光也落在陈知白身上。
清澈见底,无悲无喜、因果不沾、如同天人。
四目相对。
陈知白轻声叹息道:“终于找到你了.....”
那孩童只是看着他,眼底不起波澜,那双眸清澈眸子倒映着陈知白的模样。
“我又败了!”
陈知白低头自言自语:“大荒本源有缺,三千大道缺九,我以大道本源演化先天九帝,却始终无法让大道圆满,苍天走上了元初同样的路,大荒步入洪荒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