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天意不可违,
大道倾轧之下,谁能力挽天倾?
“前辈是想说......知安何必徒劳挣扎?”
陈知安站在宗主殿阶前,目光遥遥看着远处,缓缓道:“这座天地对于前辈来说,或许只是遥远的故土,只是即将瓜分的遗泽。
可对于生于斯长于斯的大荒生灵来说,这里是无法舍弃的家乡。
你们所期待的,正是我们恐惧的。
不管有没有可能改变结局,总得试试,晚辈只是不想后悔。”
范遥古井无波的眼里再次出现一缕波动,叹息道:“以陈留王的资质,天下何处不可去,可你为了那些凡夫俗子恶了诸天宗门,待大荒天崩,底牌尽去,怕是诸天下都无你容身之处了,何至于此?”
陈知安神色淡然道:“至少现在我还活着,就不能装着什么也看不见,有人说大荒甲子内无恙,甲子之后如何,谁又能说得清?”
“可惜...”
范遥不再劝诫,又恢复了那慈眉善目的神态,在前引路带陈知安入宗主殿。
说到底他劝陈知安虽然有那么几分欣赏,不愿看他走上绝路,但更多的还是因为对陈知安隐隐有些警惕,想要将他拉拢到自己这个阵营。
这个年轻人太过妖孽,从圣墟开启以来,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惊世骇俗。
在虚神境时就能和圣人平起平坐,如今跻身洞天,已经开始屠圣了。
虽然是借助外力。
可要知道他范遥活了四千多年,成圣已久,至今也才斩过两颗圣人头颅而已,还是偷袭来的。
这样的妖孽如果铁了心要给大荒殉道。
鬼知道他在死前能干出些什么疯狂的举动来。
做不成道友,至少也不能成为死敌...
此时午时将至,宗主殿内茶香四溢,已经有不少修士落座,轻声交谈着。
逍遥宗虽然比起仙武天下几大巨头来说稍有不足,但毕竟也是圣地,宗主殿的门槛绝不算低,能够在这里面有座的人并不算多。
随着范遥和陈知安进殿。
原本有些杂音的大殿倏然变得安静下来,目光都齐刷刷落在陈知安身上。
先前范遥忽然离开,亲自下山接人,此间宾客都有些好奇到底是何方神圣值得他如此,此时看到不过只是一个洞天境的年轻人,许多人脸上都露出惊讶的神色。
当然,更多的人却脸色瞬变。
坐在椅子上的屁股微微抬起,有人甚至差点当场跑路。
陈知安在白帝城衮袍染血、拎着两颗圣人头颅的画面给他们留下了深刻印象,这尊杀神,的确有资格让范圣亲自下山迎接。
“见过陈留王!”
认识陈知安的修士纷纷起身行礼,虽然他们绝大多数修为都比陈知安高,至少都是洞天境后期或返真境大宗师,甚至还有两尊准圣,可在陈知安面前,实在没有太多骄傲的勇气。
见众人起身行礼,那些未见过陈知安的修士也脸色微变。
所谓人的名树的影。
他们虽然没有见过陈知安,但这个名字绝不陌生,月前那些跌落在尘埃的头颅和瓢泼落下的血雨,都给这个面容清秀的年轻人镶上了血色的金边...
不过也不是每个人都被陈知安的名头镇住,比如那最靠前的座位上,就有三人独自饮茶,神色淡然,甚至没有看陈知安一眼...
“见过诸位道友!”
陈知安嘴角挂起清淡笑容,朝满座修士微微拱手。
心底却难免有几分惆怅。
大荒所在,满座宾客,举目望去却无一个大荒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