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陆续有人背着粮袋子路过,朝着邻居们打招呼,语气中带着一丝轻快,这是近半个多月来久违的松快了。
本来,大家因为饿,路上见了也多是冷漠地别开眼,各走各的路,没力气寒暄。
更有甚者,像刘大柱这种丧心病狂一点的,只对杨春泥这样的鲜鲜嫩嫩的小孩子会多看一眼,想象着要是可以饱餐一顿,该有多好。
其实,村里也就九户人家,很快,各家出去领粮食的都回来了,一家人就高高兴兴地进屋去放粮食。
有几家饿得久了的,已经开始生火煮粥,准备吃顿好的。
但是,男人们放下粮食后,并没有在家多待,而是去了村长家商量事情。
当着大家的面,村长再次称赞杨家心善,要大家记住杨家这份恩情,有可以回答的时候,一定要能够回报。
众人纷纷点头,对着杨家全和杨家贵感谢了一番,表示以后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一定不会推辞。
但是,大家心里都清楚,还能在村里待多久都不知道,这种许诺,终究是空口承诺。
大家心里也有些后怕和心虚,幸亏杨家心善,昨天杨春泥被抢,他们表现得都挺冷漠的,想来是伤了他们的心,但是他们还是拿了粮食出来大家分,真是太心善了。
看来,以后可要对杨家,特别是杨家小妮好点了。
不过,也有人不以为然,觉得这粮食本就不是杨家的,却被杨家拿来做好人,真是捡
了大便宜了。而且,他们家自留了一百斤,比他们可多多了,难保有人嫉妒的。
但是,他们面上自然不会显露。
杨家兄弟也没指望众人回报什么,便对村长说道:“村长叔,还是早点说正事吧。”
村长点头:“今天把大家伙叫过来,是想跟大家商量一下,现在有了这粮食,你们还决定离开这儿去逃荒吗?”
众人沉默,脸上尽是犹豫之色。
过了一会儿,那个跟村长一起去盘算粮食的陈满仓率先开口道:“村长叔,现在虽然有了粮食,但是也只够每家吃一个月的,现在蝗虫潮还没过去,我们种点菜都成问题,大头的收成又被吃光了,不走还是活不下去呀。我们生在这长在这,也不想离开的。”
“是啊,一踏上逃荒之路,我们就是无根浮萍,也不知道哪里才是归宿,路上又多土匪强盗,我现在每天晚上睡不着觉,和我家那口子愁得发慌。村长叔,你有什么好的法子吗,我们是怎么办才好,剩下的人一起上路也好啊。”
村长道:“我叫大家来,确实有个想法,也是家全同我提的吗,不然,我这把老骨头,也觉得只剩下逃荒这一条路了。”
众人眼睛一亮:“怎么,可以不逃荒吗?”
“咱们这儿,土壤肥沃,最大的害处便是蝗虫,离开这里,别处也未必没有其他灾害。但是,蝗虫也并非不可防治,只是咱们这位县太爷心里没有咱们
百姓,每年收的赋税不少,闹了灾,就当看不见,咱们倒不如联合周围的村民,写个联名状,去府城告御状,让上面的大官替咱们换了这个黑心的狗官,你们看怎么样?”
村长此言一出,众人骇然,大家都是地道本分的农人,哪里想过要去扳倒一个县太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