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奕翻出其中一页来，指给霍纪寒看：“这协议里面说，过了二年之期后，如果咱们其中有一方提出终止协议，那咱们两人就可以选择解除婚姻关系。”
林奕只是平静地陈述了一个事实。
但是霍纪寒显然不那么平静了，他盯着林奕问道：“你想解除婚姻关系？”
林奕这时也察觉到了霍纪寒声音里的一些不对劲，他解释道：“倒也没有特意去想，我只是提出协议里有这么一点而已。”
毕竟随着时间的流逝，二年之期又近了一些了，说不定需要做出新的规划呢。
他只是觉得如果事情真的有转变的话，那就可以提前规划一下自己的人生。
霍纪寒紧紧地看着林奕：“协议里这么多内容，你却着重地指出了这一点。”
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至少，林奕对解除婚姻这件事并没有什么不舍，也就是说他对于这个家并没有那么执着。
林奕是自由的，可以随时潇洒地离去。
林奕抬眸去看霍纪寒的时候，发现霍纪寒的一双眸子格外漆黑，里面涌动着一些他看不懂的情绪。
他有些不解道：“霍先生？”
他刚刚有说错什么吗？这本身就是协议里的内容啊。
霍纪寒眸光沉沉地看着林奕，一时没说话。
林奕：“……”
卧室内陡然安静了下来。
林奕仔细回想了一遍刚刚两人的对话，然后试探着解释道：“我没有说二年一到就要离开啊，我只是把这种可能性指出来而已。”
霍纪寒的声音很沉：“在你的规划里，离开是其中一种可能性吗？”
林奕想了一下，如实地点了一下头。
虽然他现在的确在这里生活得好好的，不过他和霍纪寒之间的关系只是靠一份协议维持着而已，往后的事谁说得准呢？
林奕习惯性地思考所有的可能结果。
他又不是什么没经过风浪的人，可以很好地面对任何结果。
无论是哪一种，他都能活出自己的一番天地来。
霍纪寒看着林奕点头，一颗心沉沉地往下坠。
他以为两人的关系有在变化，但从林奕的视角出发，并没有。
林奕还是那个无牵无挂的林奕。
隔天。
霍氏集团。
整个集团上下，充满了低气压。
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就连日常对话都尽量放低了
音量，生怕一不小心招惹到了什么。
有一个部门主管拿着一份报告，站在霍纪寒的办公室门口，双腿都在发抖。
他犹豫了半晌，始终没有鼓起勇气敲门。
正在这时，他看到了李锋。
主管顿时几步来到了李锋身边，压低声音说道：“李特助，咱们集团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为什么霍总看起来心情很不好啊？”
霍纪寒心情不好这一点，也是集团的下属们猜测出来的。
毕竟霍纪寒平时基本没有什么情绪起伏，也不太能看出什么来。
但是，今早上开例会的时候，霍纪寒往主位上一坐，所有高层们都下意识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因为霍纪寒周身那种极度的威压一层层铺开来，让人根本不敢抬起头来。
例会上，所有高管们都觉得时间很难熬。
他们的报告也被霍纪寒全退了回来。
往日可以被放过的细小错误，在这一刻，全被霍纪寒毫不留情地指了出来。
高管们都快哭了。
他们的智商哪能跟霍总比啊，这不是要他们的命吗？
这些报告已经是他们尽全力写出来的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集团的员工们都不约而同地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们霍总这两天心情极差。
谁都不要没眼色地往枪口上撞。
眼下，李锋面对主管的提问，也有些无奈：“这次我也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不过，既然你的报告里本身就存在一些问题，那还是继续改一改吧。”
主管都快哭了：“这已经是我绞尽脑汁想出来的报告了。”
能到霍氏集团上班的人，人人都是佼佼者，能当上管理层，更是人中龙凤。
可惜他们还是跟不上霍纪寒的要求，这有什么办法？
李锋也叹了一口气。
可他毕竟身为霍纪寒的助理，还是得想办法处理这些事的。
他刚想着怎么解决这件事，季云川就晃晃悠悠地来到了顶楼。
季云川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当即就开朗地喊了一声：“大家都在啊，霍哥呢，在办公室吗？”
李锋连忙对季云川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压低声音说道：“季少，现在霍总这边好像出了点问题。”
季云川愣了愣：“怎么了？”
李锋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正想着怎么解决呢，要不你先进去看看？”
毕竟季少是他们霍总的好兄弟，由他出面，应该也合适一些。
那个主管也一脸请求地看着季云川：“季少，就麻烦你进去看看吧，不然我这份报告，实在不敢送进去啊。”
季云川：“……”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很乐意承担这种拯救众人的使命，自豪地挺胸：“没事，包在我身上。”
片刻后，季云川来到了霍纪寒办公室门前。
不过他虽然刚刚说话的时候挺胸抬头，这会又变得小心翼翼了。
毕竟谁不怕他们发怒的霍哥呢？
季云川试探着敲了敲门。
里面过了一会后才传来了一道有些沙哑的声音：“进。”
季云川走进去，然后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可是下一秒，他顿时就被办公室里的烟雾呛到咳嗽不止：“咳咳咳咳……”
季云川一脸震惊地看向他霍哥。
只见霍纪寒此刻沉默地坐在办公桌后面，眉头紧锁，一双眸子仿佛覆盖着冰霜一般，指间则是夹着一支点燃的烟。
季云川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霍哥你……咳咳咳、你到底抽了多少烟啊？”
他不记得他霍哥有抽烟的习惯啊。
也就是零星看到过那么一两次而已。
季云川一边说，一边快速地走过去打开了窗户，让新鲜空气涌入进来。
霍纪寒并没有回答季云川，依旧是思索着什么事情的样子，脸上的表情沉得滴水，能看得人心里直发颤。
季云川小心翼翼地挪到霍纪寒身边，斟酌着问道：“霍哥，发生什么了？总不能是集团要垮了吧？！！”
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到有什么事能严重到让他霍哥变成这幅模样了。
不对，等等……
季云川突然灵光一闪。
如果说是嫂子的事呢？那也是会让他霍哥如此情绪波动的吧？
季云川见霍纪寒始终不答话，也就悄悄咪咪地退出了办公室，然后打电话去了。
别墅里。
林奕正靠在沙发上，拿着平板看电影。
这时，他突然接到了季云川打来的电话。
林奕漫不经心地接起电话：“喂？”
那边，季云川的声音快要冲破耳膜了：“嫂子，十万火急！！！现在只有你能挽救局面了！！！！”
林奕：“？？”
他疑惑地问季云
川：“发生什么了？”
季云川鬼哭狼嚎的：“我也不清楚，反正你赶紧来集团找霍哥就对了！！！赶紧啊，全靠你了！！！”
林奕：“……”
虽然林奕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见季云川如此失态，应该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他快速放下了平板，然后抓着车钥匙出了门。
半个小时后，林奕开车来到了霍氏集团。
他现在对来这里也算是驾轻就熟了，很快就来到了顶层办公室。
他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其他人。
于是径直走到霍纪寒的办公室门前，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了一声：“进。”
林奕听到这道声音时，就怔住了一下。
他听出了是霍纪寒的声音，但是比平时要沙哑。
林奕带着种种疑惑，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然后下一秒，他微微睁大了眸子。
他看到了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霍纪寒。
但
是霍纪寒此刻和平时很不一样。
神色更冷，周身的气息更沉，仿佛整个办公室都成了呼啸着寒风的地狱一般。
而且，林奕也是第一次看到霍纪寒抽烟。
看样子，已经抽了不少了，烟灰缸都装满了烟头。
林奕太过震惊了，一时连话都忘了说。
这时，霍纪寒察觉到来人一直没动静，冷着神色抬起了眸子。
下一秒，他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林奕。
霍纪寒的面色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快速地熄灭了手中的烟。
他有些惊讶地问林奕：“你怎么来了？”
林奕这时也反应了过来，然后说道：“听说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我过来看看。”
霍纪寒沉声道：“没事。”
林奕：“……”
这怎么看也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吧？！
他往办公室里走了两步，然后问霍纪寒：“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吗？”
他从来没见过霍纪寒这种情绪特别外露的样子，任谁一看都知道霍纪寒的心情肯定不好。
以往的霍纪寒是克制的，是情绪收敛的，都快给人一种没有什么人类情感的感觉了，哪像现在这样，整个人又冷又沉。
听到林奕这么问，霍纪寒的一双黑眸盯着林奕：“是有点不顺心的事。”
林奕试探着说道：“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和我说一说？”
毕竟霍纪寒目前的状态是挺反常的。
这时，霍纪寒站起了身，绕过办公桌，朝林奕走来。
在走动的过程中，他的眸光始终锁定着林奕，然后说道：“确定可以和你说吗？”
霍纪寒的腿很长，脚步自然也大。
话音落下没多久，他已经走到林奕面前来了。
林奕的呼吸间顿时盈满了霍纪寒的气息。
那种冷质的古龙水香味，混合着一点淡淡的烟草气息，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醺醺然的感觉。
因为两人的距离很近。
林奕的视线也全部被霍纪寒给占据了。
视觉、听觉、嗅觉……好像所有的感官都只感受到霍纪寒的存在，再无其他。
有一种像是铺天盖地的大网裹挟过来的感觉，让人无处可逃。
林奕下意识退了一步。
他已经退到了门边，再往后退一步，就能退出办公室了。
然而这时，霍纪寒却是先他一步，伸过手臂，关上了门。
霍纪寒不仅关上了门，还把门给反锁了。
锁扣落下，“咔哒”一声。
那一声像是敲击在了林奕的心尖上，让他整个人都下意识地颤了一下。
他说不清为什么，此刻内心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慌乱感。
说慌乱也不准确，是一种混合着紧张、不确定、压迫感等等复杂的情绪。
他极力平静了一下，虽然效果不那么大，但是至少声音是稳的。
他问霍纪寒：“锁门干什么？”
门一关，他就被困在了门板和霍纪寒之间，连活动的空间都没有了。
霍纪寒离他很近，眸色专注地看着他，一字一顿道：“为了防止你跑掉。”
林奕继续问：“为什么担心我会跑？”
他比霍纪寒低了半个头，两人靠得太近了，他微微仰着头才能和霍纪寒对视。
此时，霍纪寒的眸色中有很多他看不懂的深意。
霍纪寒就这么深深地注视他，说道：“因为我接下来会对你说一句很重要的话。”
林奕抬着眸子，眼也不眨地看着霍纪寒。
在霍纪寒开口的前一刻，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然后就听见霍纪寒用十分低沉的声音说道——
“林奕，我喜欢你。”
“能接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