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屋内外一声声低沉的惨叫,旗总的声音道,“留意周围还有没有。”
步nbsp;步行队列中的游骑兵屏息静气,连几名炮兵也全神贯注,俘虏交代的情报有些误差,这里距离演武场只有,
杨光第端着枪,扫视着周围的一切。草屋往南的驿路边,有几具倒毙的尸体,黑白相间的田野间空无一人,只有成群的鸦雀飞过。眼神转回草屋前,两个清军已浑身浴血倒在地上,秦九泽杀死的那人帽子掉落,露出了满头的小辫,秦九泽和满达儿各自补了几刀,将尸体拖进了草屋,跟着回
身上了马,接着屋中几个强壮的游骑兵也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擦着脸上的血迹。
这是最后一个伏路哨,前面就是演武场了,到现在计划很顺利,他们的任务只剩最后一个,就是控制演武场北门,并开炮通知后方的常规骑兵。
旗总举起手中的远镜朝北面看了一眼,陈如烈带的常规骑兵隔得远,连远镜中也看不切实。
他接着将远镜转向东阿方向,一里多外的演武场清晰可见,北门正敞开着,有些清军在门口走动。
身后的炮兵声音响起,“向前传话,继续前进。”
……东阿城北的清溪门外,有一座宽阔的演武场,这座演武场修建于宏治十一年,由于此地并无驻军,多年来荒废,到万历年间又重新修缮一次,目前尚能使用。(
注1)
演武场有南北两门,因为在城外又占地广阔,十分适合军队临时驻扎,安庆营从徐州北上时,曾在东阿驻扎一日,驻地就在演武场,安庆营对这里并不陌生。此时演武场外摆满了车架,上面堆积着各种抢来的物资。车架间是许多百姓,有些在喂牲口,有些则倒卧在地,还有人在争吵。听到驿路上的动静,这些人纷纷
转过头来,目光呆滞的看着经过的队列,纷乱的车架间,分布有几名清军,都没有注意这支返回的队伍。
队列沿着驿路而来,穿过两侧的车架和人群,向着北门走去。杨光第脸色涨得通红,感觉两侧投来的每道目光都分外刺眼,就像都识破了自己一般。满达儿骑马的身影依然在最前方,大摇大摆的行进在驿路上,小辫仍随着
坐骑摇摆,骑兵的缝隙中,演武场的北门时隐时现。
旁边人力车轮在车辙印中摩擦,发出咕咕的声响,推车的游骑兵呼吸有些粗重,队列继续穿过路边的车架,距离北门只剩下二三十步。
杨光第偏头看了看外侧,视野中突然出现一名清军,他正在从车架间往驿路走来,眼睛一直盯着杨光第的方向。
杨光第心跳骤然加速,眼角留意着那名清军的身影,似乎仍在接近,但他的位置在靠后一点,中间又有车架阻拦,不会在到达营门前赶上自己。
眼神留意着那个红色棉被,忽然又记起火绳,用袖子遮住后举到嘴边轻轻吹了一口,视野中看到了一点亮光,说明火绳没有熄灭,杨光第随即把火绳放下。
正在此时,前面的队列突然停了下来,杨光第赶紧也停下脚步,不知前面发生什么事,心头剧烈的跳动,眼睛不敢到处乱看。
旗总的声音低声道,“营门堵住了,等着。”
杨光第抬眼看了看,满达儿仍稳稳的高坐马上,看不出丝毫慌张,秦九泽埋着头,双手都放在马鞍前。
杨光第稍稍偏头低声道,“有个鞑子过来了。”
旗总声音道,“不要看他,低着头。”周围的游骑兵都低下头,推车的游骑兵把人力推车放下,车架支在地上,杨光第的手有点颤抖,从前方骑兵的缝隙中看过去,只见演武场北门不知何时停了几辆
马车,是从演武场里面出来的,几个穿皮袄的蒙人拦在马车前吵闹,杨光第一个字也听不懂,不知为何发生了争执。
现在还不能发动攻击,因为营门被车架阻挡,游骑兵无法快速通过。
队伍一停下来,路边的人都在张望,突然那几名百姓被人推开,露出了后面的那名清军,他径自往杨光第这边走来。
推车的游骑兵往车架侧面走了一步,右手就在被子的尾端,标枪的枪杆就在那里。杨光第埋着头,把手揣在怀中,眼角已经能看到那清军,那鞑子没有戴头盔,头上顶着一个兔皮帽,两侧还有护耳,看起来十分暖和,但是完全无法分辨他的发
式,不知是真夷还是蒙人。
他从驿路外侧走来,一步步接近,终于跨步走上了路面,刚好停在杨光第的身边,先偏头看了看旗总,接着又把目光转向埋着头的杨光第。
前方营门处,更多的清军从门内走出来,其中有人不断朝这边队列张望,几个蒙人仍在争吵,吵闹声穿过队列传入耳中。
面前清军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喷出的白气就在眼前。杨光第满脸通红的盯着地面,握紧了怀中的刀把,手心中满是汗水。那清军猛地把杨光第一推,杨光第全身绷紧,几乎立刻要抽刀刺杀,那清军却从让出来的位置走了过去,杨光第赶紧停下,那清军来到中间的车架旁,手往那盖
着武器的红色棉被伸去。
……注1:道光东阿县志卷五:“演武场在北郭外,明弘治十一年知县秦*建,万历三年知县白栋重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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