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矛凶猛的杀入那流寇的腹部,吴达财冲势不减,推着那流寇朝着对面泥土墙撞去。咄的一声闷响,手中的枪杆一滞,传来猛烈的阻力,穿出的枪头扎在泥胚墙上,枪杆微微弯起,死死将那流寇钉在墙上。老毛竹制成的枪杆剧烈的抖动,吴达财双手被震得发麻,几乎要脱手。
那流寇双手握着枪杆,直直看着吴达财的眼睛,口中发出凄厉的惨叫。
屋中爆发出一阵呐喊,所有伏兵同时声嘶力竭的嚎叫,姚动山带头从吴达财的身边冲出,从被包围起,他们就一直被沉默和恐惧环绕,精神早已到了崩溃的边缘,此时都进入了疯狂的状态,两个屋的士兵跟着姚动山蜂拥而出,朝着官道冲杀过去。
吴达财两眼血红的一拖枪杆,竟然没拖出来,他处于亢奋之中,根本无暇留意枪杆被流寇双手抓着,一脚踩住那流寇胸口,像挖土时摇锄头一样,将枪杆摇晃几下,那流寇惊恐的面孔扭曲着,大张着的口中不停吐出大股的血水
吴达财死命的往上一拉,流寇身体猛烈的一抖,终于将枪杆抽出,鲜血随之喷出,要是在平时,吴达财早吓得魂不附体,但此时在肾上腺素的刺激下,就像司空见惯一般转身就走,跟着身边那些白色的人影一起冲向官道。
废墟外的官道上混杂着大批流寇的步骑兵,他们都没反应过来,眼看着一群白短褂的人突然朝自己冲过来,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受到攻击。
蜂拥的守备营长矛兵转眼即至,凶横的撞入混乱的流寇队列中,锋利的矛头刺穿皮肉,惨叫声连天响起,这截官道上的流寇遭遇突如其来的攻击,瞬间崩溃,两头都是拥挤的队列,逃散的流寇纷纷往西跳入水田,附近的流寇不明就里,炸窝一般跟着溃散。
姚动山身穿一件锁子甲,口中大声喝叫,手执长矛带领矛兵向北冲杀,步骑混杂的流寇混乱不堪,完全无法组织起有效的防御。
流寇的步卒大多由厮养组成,这些人衣衫褴褛,手持各种粗制滥造的兵器,既无战斗技能又无纪律性,平日搜罗民间物资,攻城时承担体力劳动,野战充当流寇群落中的炮灰角色。有流寇管队的武力督阵时,可以勉强上战场凑人数,但一旦真正遭遇强敌攻击,往往一触即溃。
这一段官道上就有大量的厮养,很多还抬着竹制的梯子,原来是准备用于攻城,谁知道半路就被阻挡在官道上,这里虽然混乱,但毕竟离交战的地方还有些距离,还能维持住组织度。
此时遭遇突然攻击,附近的厮养瞬间崩溃,低下的纪律性与组织度,使得混乱一波波扩大,那面巨大的红旗被人扔在地上,方才高踞马上的那头目不知所踪,官道上密集的流寇队列如同推骨牌一般节节崩溃,朝着两侧水田四散奔逃。
冲出的长矛手大声狂喝,吴达财站在前排,不管是人还是马,只顾朝着一切能动的东西刺杀,什么训练什么木球什么要害忘得一干二净,唯一能记住的只有乱捅乱杀。
他已分不清方向,不知跟在谁的后边,看到不是白褂的就一枪桶去,不时被脚下的尸体绊得摔倒,也感觉不到疼痛,起来又跟着那些流寇的队尾追杀。
前方有几名流寇的马兵,被拥挤的厮养推挤着,马匹发出恢恢的嘶鸣,在人群中惊慌的打转,两个厮养被踩到马蹄下,那马兵在奋力控制坐骑,企图往北逃走。
吴达财已经追到最近的一名马兵身边,面对那五六百斤的马匹丝毫没有感觉到害怕,径自一枪朝着那马头杀去,长矛从马的侧脸刺入,马头瞬间往右偏转,鲜血顺着矛头喷涌而出。
那马长声嘶鸣前蹄扬起,落地时失去控制,整个马身倾倒下去,背上的马兵惊叫一声跌下马背,在地上翻滚一圈直接往田里跳去。
伤马四蹄在地面乱蹬,一个不顾一切冲杀的长矛兵经过它身旁,小腿骨被马蹄蹬断,跌在地上痛苦的扭动。
吴达财照着马头连连刺杀,其他矛兵也围着伤马一通乱桶,马身上鲜血四射,马腹的伤口流出大堆的内脏和肠子。
马蹄无力再蹬动,旁边一个人影踩着马身冲了过去,追赶前面崩溃的流寇,吴达财赶紧跟在后面,踩在马身上时一个不稳,跌在那堆肠子上,有股难闻的腥味。身后的矛兵已经从旁边跑过,吴达财无暇清理,带着满脸血污赶紧跳起追赶。
他没有任何累的感觉,精神极度的亢奋,前面的人影很熟,是那个歪脸,他已经追上流寇队尾,这一段的流寇还没溃散,但逃窜的厮养和他们堵在一起。
歪脸第一个赶到,他的藤牌已经不见了,只剩一把腰刀,照着那些混乱的厮养乱砍乱杀,等吴达财赶到时,歪脸的腰刀刀刃只剩下半截,歪脸浑然不觉,挥动着那半截的腰刀还在疯狂砍杀,刀身血红,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随着歪脸的挥动洒出串串的血水。
矛兵随后赶到,照着毫无抵抗的流寇排枪刺杀,这一小段官道成了杀戮地狱,混乱的步骑兵堆在一起,受伤的马匹在地上拼命挣扎,随着它们的挣扎,一道道血箭喷射而出,路面上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