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未亮的时候,上官月的马车就停在金玉公主府外。
昨日的事已经传遍了,上官月不能装做不知道。
“我进去了,你就先回去。”他对旁边的白篱说,“不知道要多久呢,别在这里等。”
他原本是要一个人来,但白篱还是跟着来了。
白篱裹着斗篷,正在吃刚从街上过买来的胡麻粥,摇头说:“我在家也没事,正好出来逛逛。”又眉眼弯弯一笑,“你自去忙,我要出去逛逛。”
家啊,她把楼船当成家呢,上官月一笑:“好,你自去逛,在余庆堂等我,我们再一起回家。”
白篱笑着点头。
上官月从她旁边掰了一块胡饼扔进去嘴里:“一会儿见。”跳下马车,大摇大摆向府门走去。
如今的上官小郎当然不用走后门了,看到他过来,门房恭敬地相迎“公子回来了。”
阿菊也得到消息迎出来。
“公主醒了吗?”上官月问。
阿菊小声说:“公主昨晚回来,一晚上没睡,精神不太好。”
精神不好,脾气自然也不好。
上官月有些想笑,精神能好才怪呢,轻咳一声,对阿菊示意知道了,然后蹬蹬向室内跑去。
“——公主,公主——”
年轻人的声音清亮,打破了安静的清晨,也带来了鲜活的气息。
洒扫的仆妇婢女忍不住看向这边,莫名冒出一个念头,家里还是有个孩子好啊。
公主是喊给其他人听的,进了内室上官月改口唤姑母。
“…还是姑母厉害,我就知道姑母最可靠。”
“…多谢姑母,多谢姑母,我父亲,我父亲泉下有知,必然跟我一样开心。”
看着跪在地上又是哭又是笑的年轻人,金玉公主脸色沉沉。
那个书令史,是不是是上官月安排的?
金玉公主审视着,上官月的欢喜悲伤激动真真切切,而且看起来并不知道她跟张择私下的交易。
她昨晚已经让人查了书令史,的确是清清白白,没有跟谁来往的迹象,说难听点,没有让人笼络的资格。
如果不是蒋后当年的新政,这个书令史的出身都没机会当上朝官。
想到这里,金玉公主再次恨恨攥手,这样说的话,还是蒋后害她!
这妖后死了也荼毒她!
“不用谢我。”金玉公主说,“我还没来得及说,竟然有人比我更快一步。”
上官月抬起头,神情有些惊讶:“啊,姑母在说什么?”又眨眨眼,“那个刑部的人不是您安排的吗?”说着又手舞足蹈兴奋,“我一开始还不解姑母给人送功劳做什么,但又一想姑母这样做更妙啊,收拢人手从底层从不起眼的官吏开始,这样的官吏人多,且不引人注意,到时候,姑母在不知不觉中就在朝堂坐拥一方!”
这样吗?听起来还真不错,金玉公主心想,嗯,也许可以真去接触一下那个书令史,给他点好处,将他变成她的人。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她终于露出笑脸,也不说是不是她安排的,只说,“这件事你就放心吧,我会盯着进展,这一次,一定让皇兄洗脱罪名。”
上官月重重叩头:“有姑母在,我万事无忧。”
事已至此,先太子恢复身份必然了,那上官月恢复身份也迫在眉睫。
这个她就不阻拦了,拦的话,会被嫉恨,得不偿失。
“来,起来说话。”金玉公主含笑说。
上官月上前跪坐在金玉公主膝下。
“接下来你安安生生,不要惹祸。”金玉公主说,“等着堂堂正正公开喊我一声姑母。”
上官月激动又郑重地点头,将头枕在金玉公主膝上:“我也期盼着在人前大声喊姑母,让人知道,您是我的姑母,我最敬重的姑母。”
金玉公主抚了抚他的头,笑容和蔼。
……
……
上官月和金玉公主姑侄情深的时候,白篱已经站在一家羊肉铺子前。
“小娘子劳烦您再等一会儿。”店伙计热情招呼。
白篱点点头:“是我来的太早了。”
不管是炖羊肉还是烤羊肉还没好。
店伙计一边忙碌一边笑问:“小娘子以前吃过我们家?东拐西拐的,我们家可不好找。”
白篱点点头,看一旁飞扬的彩旗,李家铺子,她记得周景云说过,东市,新出的烤羊。
一路打听过来,的确是不好找,都是一些老客口口相传。
也不知道周景云是怎么打听到的,还特意跑来买给她吃。
在他眼里她很馋嘴吗?
白篱不由抿嘴笑。
忙碌的两个伙计看着门外站着的小娘子,忍不住说:“那小娘子肯定很喜欢我们家的羊肉,笑得多开心。”
……
……
清晨的皇宫,皇帝几乎一夜未眠。
“陛下,您不要再看了。”白瑛说,一脸心疼,走过去伸手给皇帝按头,“必须歇息了。”
皇帝看着桌案上堆积的文册,叹口气:“那杜氏真是恶毒,把先太子和三皇子在手心里戏弄。”又恨恨,“这样的人不知多少呢,当年父皇突然不见我,肯定是被人挑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