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浩并没有思索：“一百七十二家，如果算上西域那边快建起来的剧场，能有两百家。”

    “虽然已经在信上听你说过了，但再听一次还是想感叹两句，居然能有这么多，”顾怀摇了摇头，“看来这年头百姓们还是缺娱乐活动...”

    “其实大部分都是从原本勾栏的旧址上改过来的，”焦浩笑道，“东家有所不知，这年头的勾栏多半是在各地流动演戏，大部分人都想安定下来，这个时候有人找上他们，不仅能给他们一份安稳，还能让他们有新的曲目演，自然是从善如流的，这也是勾栏每到一地开分号都能这么顺利的原因。”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勾栏背后有顾怀这棵大树--什么地痞流氓衙门商贾别说找麻烦了，当听说这勾栏的东家是那位在大魏杀人都杀到手软的顾怀，没给勾栏供起来都算好了。

    “既然已经开遍了大魏，报纸也可以办起来了，”顾怀想了想，“时效性虽然是个问题，但必须要让百姓多了解一些事情，尤其是江南那边--这样，培养一批人，用我之前在信里说过的那种法子教会他们怎么开设报社，然后分散到各地，每个地方都办一份自己的报纸，而勾栏总部这边的报纸，我亲自写。”

    “是。”

    还需要改进一下雕版印刷，顾怀想道。

    他喝了口茶，看了一眼台上引起阵阵喝彩的婀娜女子：“勾栏的总部，迁到河北。”

    不知道是不是早就想到会有这一天，焦浩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点头应下：“是。”

    “就不问问为什么？”

    “全凭东家吩咐。”

    “在我去河北之前，曾经和你聊过关于勾栏的未来，”顾怀说道，“勾栏开遍了天下，和镖行一起做生意，挣钱还是次要，最重要的，是开启民智。”

    “民智？”

    “因为出行很不方便，这个年代的很多百姓甚至都没有离开过土生土长的家乡，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对于朝廷他们更多的是畏惧，任何一个小吏都敢在他们面前作威作福，一直这样下去，社会矛盾会累积到一个无法调和的地步--然后就会爆发各种各样的农民起义。”

    焦浩沉默地听着，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有些停滞。

    “所以要让他们多知道一些东西，”顾怀说，“什么是好的，什么是坏的，要让他们自己判断，不能再被所谓的政令压榨干净一切，也不能苦了半辈子最后落得一个无比凄惨的下场--我这样动动嘴皮子当然很轻松，但这个过程会非常长，报纸只是第一步，以后还需要做很多事情才能让他们活得像个人。”

    焦浩弯着腰，不知道是不是在替那无数百姓朝顾怀行礼：“我知道了，东家，我明天就让勾栏里的得力人手准备起行，先一步去北境。”

    “嗯，”顾怀点头，“也可以再等两天，我也在京城待不了多久了，和我的行辕一起走，安全一些--也有很多国子监的士子要去北境，路上好歹有个照应。”

    他放下茶杯，遥望着宫城的方向，叹了口气：

    “只是希望...这个时间能来得更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