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对魏人的将领产生了些许好奇,因为要做出这样的决定,需要的勇气实在太多--这是辽国的南侵,辽人输得起许多次,但魏人却只能输一次,如果换了是自己,自己会有勇气做出这样的决定么?
“那应该是个很骄傲,也很冷酷的人,”耶律洪轻声说,“我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过去的影子,同样我也无法拒绝这种把魏国主力一战击溃的机会,只要杀光他们,整个河东都会属于大辽。”
他看着那些等待他做出决定的将领,说道:
“既然他们想要死得悲壮一些,那就把这样的机会给他们。”
......
“除了那几个渡口,其余地方的浮桥都已毁掉,士卒沿河将船只全部收缴,同时黄河沿岸的险要地段,已经开始构筑高墙、挖掘深沟,布置重兵防守,利用黄河这道自然屏障,应该还能设置多几道防线。”
“防线后方已经部署了弓箭手、投石机,辽军如果试图强渡黄河,就能对辽军进行密集射击,削弱其攻势拦住几波进攻--但应该不能彻底阻止辽军渡河。”
“辽军的动向已经有了回报,和大人预想的一样,数支辽军已经开始向乐寿行军,速度极快,估计四天内便能形成集结。”
皋城外的军帐里,随着这些天军队完成集结,数量越来越多的将领们拥挤在一起,他们都着了甲,如此一来使得坐在上首的道服公子越发特别,不时有人出列汇报着什么,那个年轻的公子沉默地听着,偶尔点一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大多都不是什么好消息,比如集结的兵力可能还达不到一开始预想的六万,比如辽军的行军速度远比想象中快,虽然勉强能依托黄河形成一定的对峙局面,但争取不到多少战略准备时间。
这场仗的确很难打,甚至比之前所预想的还要难打,一个不慎便会满盘皆输,到时候河东再也没办法抵抗辽人的南下,甚至河北河西也会受到巨大的影响,整个北境再次沦陷在辽人的马蹄下。
双方加起来超过十万的兵力会分散在黄河两岸,顾怀一开始所设想的纵深防御与多层次阻击,也抹平不了双方兵力以及战斗力上的悬殊对比,更何况辽人越过黄河以后,就要开始惨烈的白刃战,而自己身后甚至没有像样的城池进行防守...
好在参战的人数到达一定的规模,这样的大军团作战就会有许许多多的意外,没有任何一个将领敢说自己能像指挥小股军队一样顾及全局,这么多兵力铺开,一旦正式开战,就算是想要输怕是也要打上几天几夜,这就有了很大的操作空间,起码不至于像分散兵力对抗辽人南侵那样让人绝望。
不管怎么样,顾怀到达前线之前初步的预想总算是实现了,他猜中了辽人的心思,也成功集结了兵力,眼下随时可能到来的对峙,标志着这场决定魏国命运的河东之战已经彻底拉开了序幕、
这虽然不是两国的全部兵力在进行决战,但对于局势的影响却一点也不逊色。
那么,在正式开战之前,自己还有什么可以做的?
顾怀翻阅着军情,一封又一封,想要从中找出哪怕只有一点的胜机,可越是看下去,那份悲观就越重一些...直到他看到那份来自于锦衣卫,记载着敌方主要将领生平的册子。
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那蹙起来许多天的眉头,也随着他的心情,轻轻一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