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时今日之申令虞，实在是太不相同。




    其实对于申氏而言，这个侄女，是陌生的。




    王曦月来家中没多少日子她就被送离府中了，所以跟申令虞相处的日子，也并没有多少。




    无非是申令虞来的早些，相处了几个月罢了。




    她那时候瞧着申令虞处处乖巧，事事听话，便满心以为，这是个软柿子。




    想来也该是如此。




    申令虞要是个很有骨气的人，阿兄把她送来凤阳，给自己找麻烦不成？




    肯定是要拿捏得住她才行。




    但到了目下，再来看眼前站着的女孩儿，好似全都不对。




    申氏错了。




    想错了这个人。




    申令虞骨子里很倔强，也很硬气，最有骨气不过，从前种种，怕都是装出来的！




    “你自己若没那样心思，皇后怎么会突然给你赐婚？”




    申氏的和颜悦色也不复存焉，黑沉着一张脸，冷若冰霜：“你安生在家待着，日日也只同王曦月她们几个玩在一处，皇后娘娘知道你是谁？长宁侯府，你以为是什么样的人家？体明堂那位，又是什么人物？




    我嫁到裴家几十年，不比你更知道吗？




    你跟我扯这个谎，有什么必要呢？”




    申令虞闻言，一歪头：“按姑母这么说，是我求着曦月表姐到老夫人面前回禀，是我心悦元明表兄，求着她们到宫里求来的赐婚旨意？我未免也太有脸面了些吧？”




    “我不跟你打嘴仗，你也少跟我胡搅蛮缠！”




    要说能言善辩，申氏还真是说不过申令虞。




    诚如崔氏所说，她揣着的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小聪明，甚至是不聪明，有些时候很没脑子，全凭心而已，从心所欲，也不管话说出口后事会怎么样。




    比杨氏还要不如得多。




    申氏是自知说不过申令虞的，索性不再跟她掰扯这些。




    她冷哼着，拂袖又回拔步床，袖口都随之震着：“皇后赐婚又怎么样？叫你阿耶上折子，辽东申氏好歹也是百年士族，即便到了现在，日渐式微，可是往日功绩还在！折子呈送御前，照样能驳了你的赐婚口谕！”




    申令虞有些不想说话了。




    那是皇后口谕。




    羊皇后与乾元帝是青梅竹马，少年夫妻。




    这么多年，官家再偏爱贵妃，都没有真正让贵妃越过皇后次序去。




    不要说阿耶的折子，只怕就算是昭王殿下进宫去求，官家都不会真的驳了皇后的体面，就凭阿耶？




    他凭什么。




    申令虞不动声色冷笑了一声，旋即抬头来，定定然望过去：“所以呢？姑母不会真的以为，皇后娘娘下了口谕赐婚，凭阿耶就能劝得动官家下诏，收回前旨，不叫我与元明表兄成婚吧？




    事到如今，这门亲事是一定的了。




    姑母想说什么呢？”




    她双手背在身后交叠着，来回踱步。




    其实内心深处，总还是有那么一丝期望的。




    期盼着亲情。




    无论是爷娘，还是姑母。




    明知道他们对她不好，从没有看到过她这么个人，连阿娘在内，都是如此。




    但她还是想再试一试。




    收敛锋芒，装作乖顺，就是因为她从前总是想着，乖巧一些，长辈们肯定有一天能看到她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