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蓉踏月色而来，人倒莫名柔婉不少。

    丹青引着她进了门之后就退了出去。

    春云看不惯她，一向带在脸上不少，见了她虽然也蹲身见礼，可真没个好脸色。

    裴清蓉往罗汉床另一侧坐过去，手边连杯茶都没有。

    她眼皮跳着，斜了眼风扫过王曦月面前的牛乳茶，啧了声：“我来者是客，你这是什么待客之道呀？”

    王曦月笑出声：“不请自来的客不算贵客，天色这样晚了，我家没有多余的茶拿来给四表妹吃。”

    她在笑，语气也勉强算得上柔和，偏偏说出的话实在不好听。

    裴清蓉被她呛了一句，脸色一瞬间变了：“你……”

    可她立马又咬紧牙关，把后面的话收了回去，忍了半天，才抿紧唇角：“明日家中大宴，阿耶与我说，要懂事些，不能与你闹得太难看，让外面的人看了笑话去。

    其实这些天阿耶耳提面命，说了许多话。

    我也静下心来，仔细思考过了。

    当日的事情是我不对……”

    “等下。”

    王曦月眉心蹙拢，狐疑望去，一摆手，打断她：“你今天是来找我和好的？”

    裴清蓉神色略见古怪，大概这样的事情她从来也没干过。

    先动手欺负人的，没能成事，反而被教训惨了。

    完了还得来示弱和好。

    她长这么大，也算是在王曦月手上栽了个跟头。

    眼底其实还写满了不服气三个字呢。

    王曦月尽收眼底，嗤笑出声来：“四表妹这样不情不愿，来干什么？”

    “你什么意思？我虽然有些不服气，但也是真心实意要来……”

    “我可没打算与你和好。”

    王曦月眼底闪过厌恶，甚至不加掩藏：“我从没得罪过你，初次见面，你就想害我性命，对你来说人命是什么？

    我与你原是一样的人，高门贵女，你尚且敢这样对我，更别说平日在外行走，若是遇见些门楣不及，或是平头百姓人家，你不知要嚣张成什么样。

    我可没想跟你这样的人做朋友。”

    “王曦月！你别太过分！”

    裴清蓉是个最拎不清的，经不得人拿话激她。

    这会儿听了王曦月的话，脸上实在挂不住，登时就恼了：“人家说不打不相识，你怎的就耿耿于怀，我也受了责罚，你还放了一把火！咱们两个也算扯平了，你揪住不放，小肚鸡肠，这算什么？”

    “你说对了，我就是小肚鸡肠，最记仇的一个人。”

    王曦月冷下脸来：“你还是记清楚比较好，不是所有人都要让着你，顺着你。

    你或好或不好，跟我本是没有什么相干的。你阿娘与你阿姐愿意宠得你没边儿，我却不惯着你。

    什么叫扯平了？你要害我性命，我没杀了你，已经很看在长宁侯府的面子上了。

    跟我做朋友？裴清蓉，你是真的脑子不太好，还是太自以为是？”

    她原本是盘腿坐在罗汉床上的，这会儿翻身下来，趿拉着绣鞋，背着手，往侧旁挪过去三两步，越发远离裴清蓉：“我可以与你井水不犯河水。

    人前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你也用不着怕成这样。

    明日大宴也好，以后人前行走也罢，哪怕是在家里面，你不招惹我，我就当没有你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