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至彬已是官身，河间知府会急递进京，请奏陛下，交吏部核实，他这官儿是当不成了，跟着他姑母一起下大狱去吧。

    不过当日是忠敬伯举荐，保举着他出任的，现在出了岔子，忠敬伯府少不得也要被记上一笔，陛下或会申饬两句，最多算是任人唯亲，识人不明，不会有大的妨碍。”

    王曦月眼窝一热。

    他都记得。

    这些天她说过的话，动过的心思，他全都记得。

    她曾想过要林氏生不如死。

    也确实说过对林至彬这种泼皮无赖必得一击毙命，否则后患无穷，只恐怕他要纠缠上来，扰人清净。

    而今一切尘埃落定，裴令元还是遂了她的心愿。

    “表兄……”

    王曦月瓮声开口，裴令元笑着把手中茶盏放回到原处去：“我说了，长宁侯府的势随你去仗。既然是要给你撑腰，总要叫你满心，遂了你的心意，才算是与你出头。

    并不只是惩治恶人那样简单的。

    林氏作恶这么多年，也确实不该那般便宜了她。

    表妹若是有什么感谢的话，就不要说了。

    真开了这个口，反而显得生分。

    等回了凤阳侯府，你住在家里，咱们是兄妹，家中姊妹们素日有什么心愿，我也都是肯成全的，你当然也不例外。”

    他话音顿下来，笑意不减，声音愈发朗润：“我这人生平最不惯旁人来道谢，何况是自家兄妹。”

    这叫施恩不图报。

    其实对于裴令元这样的人来说，施恩不图报的好处是在于他能尽得人心。

    王曦月总算是明白了。

    为什么从前人人都说裴令元乃是君子中的君子，瑶林琼树，卓尔不群。

    他这样的人，就算再如何铁血手腕，哪怕是作了恶事，都很难有人附和着骂上两句。

    王曦月掩唇浅笑：“表兄说的是，是我狭隘了。”

    河间府于她乃是非之地，她本就无意多待。

    现在林氏的事情料理干净，伯府那边也割舍清楚，王曦月心理所惦记着的，也只剩下一件。

    “既然表兄这样说，我就再请表兄为我做一件事吧。”

    裴令元倒不会觉得小姑娘得寸进尺，反觉得她愿意敞开心扉是件好事，在他面前既然肯开口，就不怕来日回了凤阳到了长辈们面前蝎蝎螫螫，反倒不好。

    于是顺着王曦月的话说好：“你说吧，我力所能及的一定为你办好，力所不及的，咱们还有昭王府的威势可仰仗呢。”

    王曦月笑意愈浓：“阿娘葬于王氏祖坟，她未曾与阿耶和离，且已入土为安，尸骨我是带不走了，但她的牌位，我供奉这么多年，不想留在忠敬伯府，怕我这一走，往后也不会有人再为阿娘供奉香火，我想请表兄出面，帮我要回阿娘牌位，叫我一并带去凤阳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