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那晚”
 

    怀里的人再次开口, 可身体却一次比一次颤抖得厉害，话音一落, 唐星楚的记忆顿时被拉回到了那个飘雪寒冷的夜晚, 年轻姑娘心头霎时一沉。
 

    “除夕夜那晚你怎么了”
 

    从高海黎刚才说的话和现在的表现来看，唐星楚心里有了大致的猜测。
 

    那晚女人一定是出事了
 

    “我有双相情感障碍倾向，除夕夜那晚我不是心情不好, 而是发病了。”
 

    这一句话汇聚了高海黎所有勇气，话音一落，女人鼻子愈发酸涩，视线模糊之际，她下意识捏住了唐星楚的衣角
 

    “对不起，让你在外面站了那么久，可是可是我不想让你看见那么糟糕的我”
 

    高海黎的声音渐渐被哽咽声吞噬, 连带着唐星楚的心脏仿佛也被活生生的扯出来, 扔在了那个冰天雪地的除夕夜
 

    明明高海黎什么都没做错, 她只是生病了，明明女人才是那个受害者
 

    空洞洞的心脏满是酸涩和疼痛, 顷刻间便蔓延到四肢, 冰冷的无力感渗入心髓，唐星楚想安慰对方，可一开口，滚烫的泪珠便顺着脸颊滴落在两只交握的手掌上
 

    “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可怜我, 而是我想让我喜欢的人知道我的过去。”
 

    话音一落, 高海黎坐直身体, 她红着眼圈儿望着眼前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姑娘，颤抖着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唐星楚，我就是这么糟糕的一个人, 现在你都知道了，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会接受你的任何决定。”
 

    高海黎强撑着镇定要让唐星楚自己做选择，可颤抖的身体和令人心碎的声音早就出卖了她。
 

    勤工俭学，出国留学，创办公司，在尔虞我诈的娱乐圈里得到了今天这样的成就，高海黎何尝不是个勇敢自信的人
 

    可面对唐星楚，她却是个彻头彻尾的自卑胆小鬼，理智上她认为小姑娘值得拥有更好的人，可情感上她又阴暗自私地祈祷小姑娘不要离开她。
 

    能不能不要抛下她
 

    能不能一辈子留在她身边
 

    能不能试着爱她接受她
 

    “海黎，我”
 

    没等唐星楚说完，眼前女人突然探身抱住了她
 

    “唐星楚，我没有你不行，有哪不好我都会改的，能不能别不要我”
 

    高海黎的声音很轻，仿佛风一吹就会飘散，这个拥抱很克制，甚至都没有过多的接触，她的小臂只是虚虚地环在了唐星楚的腰间
 

    她承受不了唐星楚的拒绝。
 

    她想最后再争取一次。
 

    她不想失去小姑娘。
 

    “高海黎。”
 

    怀里人话音一落，女人身形一僵
 

    这是唐星楚第一次叫她的全名，连带着她那颗鲜活的心脏也一寸一寸地凉了下去，搭在腰间的小臂已经做好了放手的准备，可下一秒，温柔缱绻的声音就清清楚楚地落在了高海黎的耳畔:
 

    “高海黎，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这是唐星楚第一次向别人告白。
 

    过去，她怕自己给高海黎带来不幸才一再远离，可现在，她不想把女人交给任何人。
 

    交给谁，她都不放心。
 

    唐星楚眨了眨又酸又胀的眼睛，她的手轻轻地抚上了高海黎的背，紧接着怀里就是一阵猛烈的颤栗
 

    “你你刚才说什么”
 

    高海黎眼眶滚烫，她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我说，高海黎，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哪怕这句直白的告白已经烫红了唐星楚的脸颊和耳朵，但她还是语气坚定地又重复了一遍。
 

    同样的话问了两遍，环在腰际的指尖捏到泛白，高海黎才敢确认自己没有出现幻听
 

    “唐星楚，我我脾气差，不好相处，时时刻刻都没有安全感，我也不会照顾别人，认识这么久，我甚至都不知道你的喜好我身上的双相倾向是个定时炸弹，情绪始终阴晴不定，周围的人都说我冷漠无情，或许江阿姨说的没错，我们根本就不适合，你”
 

    你真的会喜欢这么糟糕的我吗
 

    高海黎一股脑儿地说出了对自己的否定，明明对小姑娘的告白欣喜若狂情难自持，可她却不敢答应。
 

    赵英丽的话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或许对方说得对，她根本就不配喜欢唐星楚
 

    从小到大，没有一个人喜欢她，哪怕是她的父母，她还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分开时的鲜血淋漓到现在她都记得，像唐星楚这样温柔明媚的人，真的愿意爱这么糟糕她吗
 

    想到这，高海黎的心脏仿佛生生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刺骨的冷风霎时填满了她整个心口
 

    这次唐星楚会拒绝她吧。
 

    灼热的泪水滴落在手背，高海黎自己都讨厌这样自卑纠结的自己。
 

    “所以，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第三次。
 

    唐星楚的答案没有改变，但语气却一次比一次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