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山有意 作品

徒弟不要 不开心

    江衔在小徒弟转身的时候伸手拽住他,跟着一同走了出去,低声说道:“一起。”
 
 

    扶饮一愣。
 
 

    江衔跟他出去之后,扶饮转过身来,面色已然如常,弯着瑰丽又漂亮的异瞳说道:“师尊,怎么了?”
 
 

    封停桑和白献还在里面,不方便讲话,现在到了院落外后便好多了,于是江衔没放开小徒弟的手,他只是低声说道:“不会了。”
 
 

    扶饮一怔。
 
 

    江衔低下眼眸,长眸幽宁地看着他,轻声道:“停桑的问题有点严重,有白献、有为师在,无论如何都不应当轮到你来。”
 
 

    “但是就这一次。”江衔接着说道,“以后不会瞒着你了。”
 
 

    扶饮眼神闪烁片刻,半晌,他忽然笑了起来:“师尊……”
 
 

    他缓缓地说道:“没关系的。那是您的选择,我应该尊重您。”
 
 

    “……”
 
 

    江衔无声绷紧了下颌。
 
 

    松峰上无声无息落下的树叶边缘泛黄枯焦卷起,被风一卷便脱离了生长百年的大树,无依无靠地漂泊着下半生。
 
 

    他这么说,江衔反倒沉默了。
 
 

    江衔带着扶饮一点点走到了庭院之中,轻声道:“不要生气,为师这次擅作主张了,抱歉。”
 
 

    扶饮抿了抿唇,连忙解释道:“师尊,您不必道歉的。我从来没有……”
 
 

    江衔微微俯身,直直看进扶饮深邃的异瞳里,轻声说道:“要。你不开心了,因为我。”
 
 

    “……”
 
 

    扶饮眼睛几乎控制不住地一酸。
 
 

    他没觉得自己怎么样,只是觉得江衔总是这样不爱惜自己。神魂分明刚融合完全不久,他却偏偏还要去引渡煞气。
 
 

    千年前的事情若是再次重演一遍,扶饮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要疯。
 
 

    他眼神闪烁着,想要偏过头去遮挡住自己已经有些泛红的眼角,下一刻却被江衔拥入怀中。
 
 

    扶饮用犬齿咬住唇肉转移注意力,努力假装若无其事的样子,低声说道,“师尊,我没有不开心……我只是不希望您受伤,仅此而已。”
 
 

    “可我也不希望你受伤,”江衔把下巴压在他的肩上,说道:“你为了把沧澜取出,已经剖去了天生剑骨,我怎么可能会再让你受引渡煞气的侵蚀。”
 
 

    扶饮的眸光不由自主地下垂,感觉到视线有些模糊,声线带着强行压抑的微微颤抖,“……可是您已经为了煞魔的事情魂飞魄散过一次了,您让我怎么接受您还要因为引渡煞气而受伤呢?”
 
 

    江衔静了半晌,忽然无声笑了起来。
 
 

    总要有一方更为自私一点。江衔宁愿自私的是自己,也不想看着扶饮受伤。
 
 

    而他知道扶饮也是这么想的,也一定会这么做。
 
 

    江衔收紧了拥着扶饮的怀抱,低声说道,“不论如何,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
 
 

    这次封停桑的情况比较特殊,他为了强行破开白献设下的禁.锢阵法,用了虎狼之药,对身体伤害不小,本来就强行压制的煞气于是变本加厉地卷土重来,江衔只能紧急为他处理。
 
 

    扶饮深吸一口气,说道:“……好。”
 
 

    “您去看封师叔吧,我有点事情要回一趟魔界。”扶饮说道。
 
 

    江衔颔首。
 
 

    煞气在封停桑体内滞留了很久,不是一时之间就能彻底消除的,江衔如今还要去确定一下他体内的情况是否真的已经没有问题了。
 
 

    等到江衔进入庭院之后,扶饮转身就走。
 
 

    不久后,在地牢里闲闲等待的常道衡便等来了他意料之中的人。
 
 

    地牢的环境说不上有多好,四周的墙壁都泛着阴冷潮湿之气,无处不在的阴寒之气钻入骨髓,已经让常道衡关节处隐隐作痛。
 
 

    地牢的阵法彻底压制住了他体内的煞气,如今的常道衡虽然如同一个凡人,但不知为何他看上去却格外地轻松。
 
 

    在发现扶饮总会因为明渊引渡煞气一事紧张的时候,常道衡就知道一定会有这么一天。
 
 

    常道衡率先开口,声音有些喑哑:“我能去除煞气。要来试试么?”
 
 

    扶饮的神情藏在阴影处,看起来模糊不清。
 
 

    他只是无视地牢阵法走入牢中,然后在常道衡的伤口处取了几缕煞气。
 
 

    如今常道衡身上的伤口随处可见,因而根本不必扶饮自己动手。
 
 

    扶饮任由取出的煞气钻入经脉内,一点点顺流而上侵蚀着血肉。
 
 

    他面色仍旧如常,只是在煞气差不多完全分散在体内的时候,将一只手递给了常道衡。
 
 

    常道衡挑眉,不过是伸手点在了扶饮的手背上,就见不一会儿,方才完全扎入扶饮血肉之中的煞气便被一点点引渡回了常道衡体内。
 
 

    常道衡说道:“你若不信,大可找其他人来试试。白献不能彻底清除煞气深入骨髓的人,但我可以。”
 
 

    扶饮看着自己的手,那里方才经受着煞气的侵蚀,苍白皮肤上肉眼可见的血红伤口转眼间愈合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