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宝说,阿哥不要提了,我现在是,过时的凤凰不如鸡。吕强说,为啥。玉宝不语,韩红霞瞪眼说,哪壶不开提哪壶。小叶忽然饭碗一推,急促说,我想起我还有事体,先走一步。矮凳拉开,转身就跑。玉宝四人怔住,刘文鹏连忙放下碗筷,追跟过去。吕强说,我讲啥了,一个个反应过度。韩红霞说,废话太多,一刻不消停。吕强想想不放心,起身说,我去看看,万一俩人吵起来,我好当中调停。骑上自行车也走了。
玉宝说,阿哥热心人。韩红霞说,平常辰光我们讲话,只要小叶在,总是小心翼翼,生怕讲错一句,就这样腔调。脾气古怪,多愁善感,像林妹妹。看书里觉得可爱,出现在现实里,真个吃不消。也就刘文鹏,能忍受小叶的作劲。
玉宝没响。但临别前还是没摒住,把吴坤和叶楣的事体,简短讲把韩红霞听。韩红霞直跺脚说,原来这里厢还有桩风月官司。小叶可怜又要恨。最无辜是刘文鹏,全然不知情,不行,我不能坐视不管。玉宝说,阿姐想哪能。韩红霞说,这种事体不好隐瞒,刘文鹏必须知情。至于知情后,接受还是分手,是伊的选择。玉宝劝说,阿姐不要掺和为好。应该让俩人自己去解决。旁人无论怎么讲,无疑火上浇油。
韩红霞说,万一小叶隐瞒到底呢。玉宝说,这是小叶的选择。韩红霞说,可对刘文鹏不公平。玉宝说,若真心欢喜小叶,刘文鹏会接受的。毕竟小叶也是受害者。韩红霞说,小叶是受害者不错,但对刘文鹏欺上瞒下,那刘文鹏不也成为受害者。玉宝说,阿姐太夸张了。韩红霞说,一段男女感情,最重要是啥,是坦白和信任,如果一方做不到,玉宝且看,不久将来,终会以悲剧收场。玉宝说,古时郑板桥不也讲,难得糊涂,难得糊涂!没必要事事、非黑即白,韩红霞沉默不语。玉宝后悔说,我不该讲出来,倒成为阿姐的精神负担。韩红霞说,我们对待感情的理念不同。玉宝说,不管阿姐讲或不讲,三思而后行。韩红霞点点头。
玉宝中晌回到同福里,家里空荡荡无人,打开风扇吹了会,越吹越热,每个毛细孔侪在冒汗,拿起面盆毛巾下楼,到弄堂里打开水龙头,接半盆凉水,往面孔上泼,哪想水也是烫的,用毛巾擦干面孔,睁开眼一吓,王双飞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立在水槽旁边,一动不动盯牢玉宝。
玉宝没好声气说,做啥,吓人捣怪。王双飞说,玉宝,我们打小就住在弄堂里,上同一所学校,抬头不见低头见,也可称之为青梅竹马。玉宝不耐烦说,到底要表达啥,长话短说好吧。王双飞说,我老早就欢喜玉宝。玉宝初中毕业去了新疆,我以为再没缘份相聚,交关感伤。没想到,玉宝还会回来,还是单身未婚。
玉宝没响,觉得太阳烈,往门洞阴凉地里站。王双飞走近两步说,玉宝就答应吧,结婚后我一定百依百顺,叫我朝东,我绝不朝西,叫我朝南,我绝不往北。财政大权交把玉宝,当家作主也交把玉宝,我一切听玉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