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主任说,玉凤不是想去手表厂,近腔有了些眉目。玉凤说,真的。马主任说,是啊,还不用下车间,写写划划就可以。玉凤喜上眉梢,薛金花说,玉凤,一个初中生,写自己名字,歪歪扭扭,多一笔少一划,还让去写写划划,吓人。玉凤咬唇说,姆妈。
马主任笑说,不要紧,简单来兮,原先岗位上的人,还是个大老粗,照旧干的风声水起。王双飞姆妈说,这桩事体,双飞阿爸没少出力,其中的难处,我就不多讲了。玉凤说,是呀,我心知肚明。薛金花说,玉凤啥辰光去上班。王双飞姆妈说,已经送往厂办报批。薛金花说,还没成。王双飞姆妈说,厂长和双飞阿爸,多年老朋友,有革命般的友谊。不过是早几天、晚几天的问题。马主任说,不要急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薛金花不搭腔,玉凤喜笑颜开。
玉宝把西瓜摆进盆里,放水龙头下,汰过后,再抱进灶披间,按在切菜板上,王双飞贴近说,玉宝辛苦,我来斩西瓜。玉宝拎起明晃晃菜刀,王双飞倒退几步,玉宝说,我自家来。一刀从当中斩开,红瓤黑籽,汁水四溅。赵晓苹下楼来乘风凉,看到笑赞,好瓜,把我吃一块。
玉宝再斩,两半斩成四半,一半斩四块,递给赵晓苹一块,递给王双飞一块。王双飞接过说,谢谢,玉宝也吃。玉宝不语,继续斩西瓜。赵晓苹咬口说,好甜。阿哥,腿脚可灵便些。王双飞说,已经灵便了,再休养些时日,和正常人一样。
赵晓苹说,阿哥面孔上的胎记,啥辰光做了。王双飞看一眼玉宝,说,啥人讲我要做了。赵晓苹说,那大妈妈讲的。王双飞说,原先是这样打算,和华山医院医生,也定好去手术的日节。不过,见过孙大师后,又改变了想法。
赵晓苹一下来了兴趣,心不在焉的玉宝,也转过身来。赵晓苹说,阿哥,也去寻孙大师算命。王双飞说,是。赵晓苹说,阿哥可是工人阶级,破四旧过来的人,思想改造的有问题。王双飞不自在说,瞎讲有啥讲头,侪讲孙大师灵验,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赵晓苹说,后来呢。王双飞说,孙大师讲,我原本六亲缘薄,子嗣零丁,命宫阴暗,流年不吉。幸亏我面孔上的胎记,这胎记不简单,是俗称的聚宝盆。赵晓苹大笑,玉宝也憋不住。王双飞说,玉宝笑了。玉宝不笑了。
赵晓苹说,后来呢。王双飞说,孙大师讲,因有这块胎记,所以我家里,环环财源如水,洋洋家计如春,我才能,事业有成,娇妻如花,子嗣繁茂。赵晓苹说,阿哥真信。王双飞说,总归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过,如果玉宝实在介意,做掉也可以。赵晓苹打量俩人说,啥意思。玉宝沉下脸说,跟我搭啥嘎。端起一盆西瓜,快步往楼上走。王双飞说,玉宝等等我。赵晓苹拽住胳臂说,阿哥算命,一次几钿。王双飞甩开说,一次一百块。赵晓苹说,我的天老爷呀,胎记还是留着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