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勇没有领教过秦军火器和军械的威力。
但攻蜀之战，秦州东出灵州等战役，秦军火器和军械都展现出惊人的威力。
正所谓人的名树的影。
孙勇归属并州，他会辅佐程勇弱秦，但也要为麾下近一万六千名士卒的性命负责。
并州军不能去送死。
这就是孙勇的态度。
面对孙勇的质疑和发问，程勇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孙将军，我知晓你的顾虑，你的质疑也很有道理。秦军火器和大型军械威力和射程远超我们，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我刚才提到的方法，确实只能做尝试，但我们也必须尝试。郑公和李公的决心便是收复新丰城乃至灵州，倘若不尝试，怎知道是否会成功。”
顿了下后，程勇神情变得严肃：“孙将军，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不会让并州军去送死，但也不会让并州军躲在豫州军身后。”
孙勇沉声道：“并州军不惧任何敌人，更不会躲在友军身后。”
程勇点点头，道：“关于攻打绵竹郡的战术，既然我们有所歧义，那便多探讨一番。此外，我们还可以联系佟永立和田荣臻两位将军，询问他的看法。”
佟永立将率领三万大军前去广卫郡，而田荣臻则是凉州军统帅。
郑李顾三家弱秦，两个战场互为一体。
这个战场的局势必定会影响另一个战场的局势。
因此有必要询问佟永立和田荣臻的看法。
进攻之前，三名主将统一想法，战争期间也能更好的协调策应。
孙勇没有异议，他内心也想征求佟永立的看法。
夜雨统领曲亮走进营帐，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程将军，孙将军，刚刚收到消息，庆阳侯秦牧率领一万五千骑兵明日便将抵达绵竹郡。此外，秦军在扶风郡增兵三万五千。”
程勇眉头皱起：“如此一来，秦军出动的兵力已经超过了十五万，秦军从各处抽调了军队？”
曲亮回道：“是的。据悉益州大营军队兵力降至三万，秦关守军降至五千人。”
孙勇说道：“程将军，秦军增兵，我军倘若不增兵，弱秦……”
孙勇没有说完，但在场的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秦军摆明架势，等着郑李顾三家联军打上门来。
赢了，秦州彻底占领灵州，并且东出之势无可抵挡。
输了，大不了退回秦关，来年再战。
程勇说道：“秦州增兵在预料之中，我军无法再增兵。我还是秉持着原先的观点，绵竹郡和扶风郡一定要尝试攻打，倘若输了，我军便退守临泉郡。”
孙勇问道：“一开始固守临泉郡，难道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程勇平静道：“孙将军，所处的位置不同，看待问题的方式也不同，期望的结果也不同。我们是武夫，职责便是建功立业。
郑公和李公下达的命令，你也清楚，我们别无选择。”
孙勇先是一愣，然后叹气一声。
绵竹郡，城头之上。
秦牧眺望着远方。
从地理位置上看，灵州被秦州、庆州、凉州以及陇州围在中间。
灵州与陇州之间隔着一座高大险峻的天翼山脉，几乎无法通行。
灵州与凉州之间，则是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山岳。
灵州就宛如一条秦州东出的通道，九峰郡之后便是一片平坦。
绵竹和临泉两郡内分布着零散山岳，大部分是平原。
秦牧放下望远镜，问道：“军情处探查的情报是并州大将佟永立，已经率领三万大军奔赴平顺郡。众卿认为联军会选择进攻绵竹郡，还是固守临泉郡？”
赵牧开口道：“微臣认为联军会主动进攻绵竹郡和扶风郡，至少会尝试一番。”
叶羽有些疑惑道：“难道联军以为能够战胜我军一次，便能攻破绵竹郡？联军会不会太托大了？”
赵武说道：“从前阵子的硚口镇争夺战可以看出，程勇领军能力很强，且善于步步为营。
我个人倾向于联军会主动进攻，倘若只是防守，没必要攻占硚口镇。”
公孙佑微微道：“不论从何种角度分析，联军都会主动进攻。”
叶羽挠着头，道：“还真的是。我军虽在争夺硚口镇中败下阵来，且伤亡巨大，但联军伤亡比我军更大。
倘若不主动进攻，那联军可就太亏了。”
秦牧轻笑道：“你们是从联军的行为推断联军会主动进攻，而我则是换位思考。
倘若我是李鸿益和郑德堂，一定会强令联军发起进攻。
就算联军战败，也完全可以接受。极端一些，战败比战胜更有利于局势发展。”
众人一愣，而后公孙佑和赵牧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赵武和叶羽反应慢一些，但也琢磨明白了。
因此，三名将领都陷入了沉默。
公孙佑苦笑连连。
任何战事都是为了达成政治目的。
联军战败的政治目的其实很简单。
郑李顾三大世家以身入局，告诉世人秦州的强大，让秦州成为当今天下的出头鸟。
恰好李氏大概率失守恒州，未来中原的势力只有李氏、郑氏、幽云、崔氏和东出成功的秦州。
往后，李氏和郑氏联合弱秦，幽云和崔氏不仅不会阻拦，还会施以援手乃至加入其中。
秦牧见三名武将沉默不语，并没有开口解释。
在他看来，李氏和郑氏必定不会倾尽全力弱秦，李鸿益和郑德堂也会默许联军退守临泉郡和广卫郡。
秦牧主动转换话题，道：“做好准备吧，一旦李氏的增援抵达，联军便会发起进攻。我军的战略基础基调是联军来攻，我军便守。联军撤退，我军伺机而追。”
叶羽问道：“主公，何种情况之下，我军可以追击，何种情况之下，我军需要按兵不动？”
秦牧笑道：“联军的进攻倘若持续十天，我军便可以追出去，乃至能够一举反攻临泉郡。倘若联军试探过后便收手，我军就按兵不动，”
赵牧微微颔首道：“以臣之见，程勇不会冒进。佟永立是久经战场的名将，以他对战场局势的判断，他也不会冒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