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站在河谷边,姚世方指着山谷口的一片废墟,问道:“这里便是原先的石岩村?”
“是的。”安山县令回道,“六月初七时,石岩村后面的山谷发生山洪,石岩村被冲毁,连带着下方的山竹村、小石村等十七个村庄,都被山洪冲毁。”
随行的工司官吏,说道:“山洪灾害多见深山、陡坡、深谷,且植被稀少的地形之处。石岩村所处环境,全都吻合山洪爆发的特征。
难道石岩村建立以来,这里是第一次发生山洪灾害吗?”
安山县令回道:“石岩村常年发生山洪,可以往山洪规模很小,并未对村庄造成侵害,故而无人在意。”
姚世方问道:“石岩村后的山谷、高山植被为何如此稀少?”
“两年之前,安山县有大量的造纸坊和木炭加工坊。”安山县令继续道,“而造纸和烧炭的树木,基本来源石岩村后的大山。
两年前,山上的植被变得稀少,这些工坊也全都搬走了。”
姚世方脸上闪过一丝愠怒。
“简直荒唐至极。那些造纸坊和木炭加工坊的名单以及背后东家,县府有记录吗?”
安山县令硬着头皮道:“下官查询过公文档案,只发现零散不全的记录。”
姚世方脸色一沉,但也没有责怪对方。
原先的安山县令早在秦蜀融合之时就被抄家了。
“你立即彻查安山县内,针对今年受灾严重的村庄、地区,一定要查明原因。到底是老天爷发怒,还是人为攒下来的恶果。”
姚世方语气夹带着一丝不容置疑:“腊月之前,本官必须收到你递上来的折子,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下官明白。”
姚世方看向正在忙碌的石岩村民,道:“派人去向百姓解释一番,此地已经不适合建设庄子。
工司的官员负责勘定地址,县府出资助石岩村民重建家园。”
“诺。”安山县令和工司官吏齐声应道。
一炷香后,安山县郡丞领着石岩村正快步走来。
老村正一一见礼之后,忐忑的问道:“几位大人,真的不能在原先的地方建立村子吗?”
姚世方解释道:“原先的位置很危险,倘若明年再度发生山洪,神仙难救。你们可以放心,官府会为你们在周边挑选合适的聚集地。
你们在选定的位置建立村子,也会有工钱,有官府补贴的粮食和物资。”
老村正惊喜道:“真的吗?”
姚世方正色道:“本官乃是益州令,这是我对所有灾民的承诺,不日就会刊登在《秦蜀时报》上面。”
“啊?州令大人在上,请受老朽一拜。”
姚世方连忙扶起老村正,道:“无需如此。你们受天灾本就历经磨难,侯爷多次督促州府要为灾民着想。
侯爷已经下令筹集冬衣和粮食,月底就会运抵安山县。你们可以安心过冬,无需担忧太多。”
老村正抹着眼泪:“侯爷天恩,小民永不敢忘。”
姚世方轻笑道:“你们好好过日子,就是对侯爷最好的报答。”
安山、白泥等七县的赈灾,不仅都督府衙多次传来政令,连主公也是多次提及。
此番州府要求各地官府雇佣百姓清理受灾农田,就是主公的授意。
主公给他的指示很明确,在赈灾这件事上,只要能够让灾民尽快恢复生活生产,州府就无需顾虑钱粮。
姚世方离开石岩村后,又接连去了下方的山竹村和小石村等村镇
石岩村及附近村庄城镇,是安山县受灾最严重的地区。
今年腊月他前往咸阳述职,安山、白泥等七个县的赈灾汇总,无论如何都绕不开。
姚世方曾跟着秦牧去过安阳郡巡视地方政务。
他清楚的明白,主公对地方官员有一个隐形的考核。
那便是地方官员是否时常巡视过治下,对
治下民生是否真的了解。
主公曾说过:“深入地方村庄城镇实地考察,是地方官员理应常做的事情。只有亲自了解民生,才知道该如何改善民生。
天天坐在县衙或郡衙,这种官员有何用?”
姚世方赴任益州之后,时常记起主公说的这句话,因此深入地方郡县非常频繁。
就比如倘若今天没有来石岩村,他便不知道原来石岩村爆发重大山洪,既是天灾也是人祸。
天灾无法阻拦,人祸却可以制止,也必须制止。
……
并州,晋阳。
李府。
李鸿益站在池塘边,看着里面的锦鲤游弋嬉戏。
一名中年男人站在身后,低声道:“李公,尚文益这个麻烦,可能要尽快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