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骄阳似火,炽热的日光如滚烫的金纱倾洒而下,将整座城市捂在蒸笼之中。张森吃饱喝足后,四仰八叉地瘫在出租屋那张老旧沙发上,沙发的布面被汗水浸得微微发潮,几处磨损的地方露出里面的海绵,像极了疲惫不堪的旅人袒露的伤口。
只见他紧紧地握着一本破旧不堪的旅游杂志,那本杂志的边角已经卷曲起来,页面也布满了一道道褶皱,仿佛它经历过无数次翻阅和岁月的洗礼。这本杂志就像一个忠实的伙伴,一直陪伴在他身旁。
他的手心里不断渗出汗水,渐渐地将杂志浸湿,甚至有些地方还因为汗渍而变得透明起来。然而,这并没有影响到他对杂志的专注程度,他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上面的每一页,仔细端详着那些展示避暑胜地的精美图片。
他的目光犹如被磁石吸引一般,久久地停留在那些美丽迷人的景色之上,流连忘返。口中还不时地低声念叨着一些话语,仿佛在与这些美景进行着一场私密的对话。“还有两天就能稍微休息一下了,一定要好好考虑去哪里放松身心……”
周边那些依山傍水的小城看着就凉快,两天一夜游,既能躲开这恼人的暑气,又能品品当地的特色小吃;要不奔郊区去也行,找片幽静山林来场说走就走的徒步,听蝉鸣鸟叫,把这一身燥热全给卸喽。”边说着,边用食指在摊开的地图册上沿着蜿蜒山路比划,畅想之际,嘴角上扬,露出两颗虎牙,仿若还是那个满心好奇、贪玩好动的毛头小子。
突然,一阵急促刺耳的电话铃声如炸雷般打破这份沉闷湿热的静谧。张森一个激灵,目光慌乱扫向茶几,看到手机屏幕上“大地警局警辅大队基地”字样狂闪不停,心里“咯噔”一下,原本舒展的眉头瞬间拧成死结,嘟囔着:“这节骨眼打电话,能出啥幺蛾子?”虽满是疑惑,身体却像被触发的弹簧,“嗖”地从沙发弹起,一把攥住手机,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接通瞬间,脸上神情如川剧变脸般肃穆冷峻,脊梁挺得笔直,那适才还迷迷糊糊的双眼瞬间锐利如隼,死死盯着手机,似要穿透屏幕洞察来电缘由。
未等张森出声,听筒里迸出个冷硬似铁、不容置喙的声音:“你好,这是大地警局警辅基地,张森同志请您即刻停止休假,马上返回基地待命!”那音量震得他鼓膜生疼,他下意识把手机挪远几分,旋即又贴紧耳畔。
张森心里一沉,不用寻思就明白,指定是因为白天那桩震惊全城的命案。他抬手狠狠揉着太阳穴,脑海瞬间被案发现场画面充斥:警戒线如凌乱蟒蛇缠作一团,地面血迹在烈日炙烤下凝成暗沉褐块,散发出刺鼻腥味;围观群众满脸惶恐,有妇人拿帕子捂着脸嘤嘤啜泣,有孩童躲在大人身后,怯生生偷瞄,小手把衣角攥出深深褶皱。此案一出,整个分局仿若被点燃的火药桶,瞬间进入一级战备,凶手一日不落网,百姓就一日不得安宁,街头巷尾弥漫着紧张压抑气息,往常熙熙攘攘的市场如今也门可罗雀,只剩热浪孤独翻涌。
张森嘴角一撇,小声嘀咕:“这事儿跟咱警辅能有多大牵扯?咱又没那正儿八经警察编制。”
话刚出口,像被自己舌头烫着,猛摇脑袋。共事多年的老辅警王大哥那洪钟般嗓音在耳边炸响:“小子,别小瞧咱这身辅警皮!危险跟前,咱就是实打实的警察!制服上身,责任就跟定你咯!”王大哥那黝黑面庞,写满坚毅的皱纹,还有那炯炯如炬的双目,仿若真切浮现在眼前。
此时,电话那头似是看穿他心思,语气稍缓,却依旧不容推脱:“张森呐,这次案子太棘手,影响忒恶劣,警力跟纸糊的似的,根本不够使。你们辅警可是警队顶梁柱,关键时候掉链子可不行!基地现在乱成一锅粥,大伙脚不沾地忙活着,就盼着你们赶紧归队撑场子。线索跟麻线团似的缠一块儿,证人也得挨个筛查,都指望着快揪出凶手,还老百姓太平日子呢。就你平常那股机灵劲儿,指定能派上大用场,别磨蹭咯!”
张森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决绝,扯着嗓子应道:“明白!我这就到!”挂断电话,他手忙脚乱收拾沙发杂物,杂志“哗啦”堆作一摞,地图册“啪”地合死。大步流星迈向卧室换装。镜中自己,皮肤黝黑发亮,那是烈日下训练暴晒的勋章,短发根根挺立,满是倔强不屈,下巴新生胡茬更添几分沧桑硬朗。迅速套上警服,警徽迎着光,似团燃烧火焰,抬手扶正帽子,指尖摩挲帽檐,眼神由犹疑化坚定,心底默念:“啥编制不编制,这身衣裳就是使命!抓凶手,没二话!”
张森箭步跨出出租屋的家门,楼道里只剩他急促有力、“咚咚”作响的脚步声,好似战鼓擂动,一头扎进滚烫热浪,身影迅速被烈日吞噬,独留紧闭家门,屋内未及收起的旅行畅想,默默祭奠这戛然而止的闲适时光。门外骄阳似火,蝉鸣聒噪,似在催促他奔赴未知战场。
此刻,夕阳已然西沉,夜幕如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缓缓地将整个街区笼罩其中。街边的路灯渐次亮起,昏黄的光线洒落在地面,映出他那被拉得长长的影子,仿佛是一个孤独的行者在夜色中徘徊。
张森一路风驰电掣,警车的警笛声仿若尖锐的利箭,直直地刺破那闷热到近乎黏稠的空气,呼啸着冲进警局那威严庄重的大门。车轮与地面剧烈摩擦,溅起细微的尘土,在身后拖出一道仓皇的痕迹,仿佛连这暑气都被这迅猛的势头给狠狠劈开。
刚踏入警辅大队基地,那股凝重紧张的气息便如汹涌澎湃的潮水一般,瞬间将他整个人严严实实地淹没。
走廊里,队友们个个行色匆匆,坚实有力的脚步声在光洁的地面上交错、重叠,编织出一曲急促而又杂乱无章的鼓点,嗡嗡的嘈杂讨论声此起彼伏,从四面八方灌进耳朵里。每张脸上都像是被一层严霜覆盖,凝着一股令人胆寒的肃杀劲儿,平日里或诙谐或温和的神情荡然无存,只剩下面对罪恶时同仇敌忾的坚毅。
“张森,这儿!”队长大手高高扬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利落的弧线,紧接着把一沓厚厚的资料重重地拍到他怀里,扬起一小股纸张翻动的气流,“赶紧把嫌疑人模样记熟,全警队马上要挨个考核,绝不能出岔子!这案子关注度太高,上头盯得紧,百姓盼着破案,咱一丝一毫都马虎不得!”
张森下意识接住,纸张摩挲的沙沙声在耳边急促响起,他微微低头,目光瞬间聚焦在手中资料的照片上。映入眼帘的是嫌疑人那双仿若寒潭般冷漠又透着丝丝狠厉的眼睛,幽深得看不见底,仿佛藏着无尽的阴霾;高挺鼻梁下,嘴唇紧紧抿成一条倔强又冷酷的直线,仿若一道紧闭的城门,将所有情绪死死锁住;脸颊上那道狭长疤痕醒目得刺目,像是被恶魔之爪狠狠挠过,又像一条蜿蜒蛰伏的蜈蚣,散发着狰狞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张森紧攥着资料,手指因用力而关节泛白,好似要把纸张嵌入掌心。他猫着腰,快步走到走廊尽头一个光线稍暗的角落蹲下,背靠着墙,双腿微微岔开,整个人像一尊凝固的雕塑,唯有双眼如炬,死死锁住那照片,一眨不眨。
嘴里念念有词,语速飞快又咬字清晰,将嫌疑人的五官特征拆分、重组,从额头的纹路深浅到下巴的轮廓走向,逐一拆解剖析,深深刻进脑海,似要把这张脸变成自己此生挥之不去的“梦魇”,无论何时何地,只要闭眼就能精准勾勒。
不多时,尖锐急促的集合哨声仿若利刃,瞬间划破基地里嘈杂的空气。全员迅速在狭小会议室集结完毕,众人的脚步声震得地面微微颤抖。一进屋,那股压抑的气氛便如黏稠的胶水,将所有人紧紧黏住,近乎窒息。
灯光昏黄黯淡,无力地洒在众人头顶,好似随时都会被这沉重氛围给扑灭。风扇嘎吱嘎吱地在天花板上徒劳转动,扇叶卷起的热风,丝毫驱散不了众人额头那细密如麻、不断沁出的汗珠。
队长笔挺地站在投影仪前,身姿如松,目光却如锋利长刀,缓缓扫过台下每一张紧绷的脸庞:“挨个来,指认嫌疑人,错一个字儿都不行!这是死命令,谁要是掉链子,自己掂量后果!”队员们依次起身,身姿挺拔,胸膛高挺,声音仿若洪钟,坚定有力,每个细节描述都像精准射出的子弹,直击要害。
轮到张森,他仿若弹簧般“嗖”地站直身子,桌椅被这迅猛动作带得往后挪了几分,发出刺耳声响。字句从他齿间一字一顿、斩钉截铁地迸出:“嫌疑人男性,年龄在三十五六岁上下,三角眼,眼角微微下耷,眼神阴鸷仿若恶狼,透着一股狠劲儿;鼻梁高直但有轻微驼峰,显得格外突兀;左脸颊一道长约四厘米斜向疤痕,颜色暗沉,边缘不规则……”一番话说罢,队长微微颔首,紧绷的嘴角不易察觉地松动了一丝,投来赞许目光。张森这才暗暗松了口气,缓缓坐回原位,后背早已被汗水浸透,警服紧紧贴在背上,勾勒出一片深色水渍。
紧接着,众人仿若汹涌潮水,马不停蹄地奔赴监控室。视频专员仿若被死死钉在了屏幕前,双眼布满血丝,红得好似要渗出血来,却仍瞪得滚圆,双手在键盘上如灵动的蛇,飞舞得快得只剩残影,噼里啪啦敲击声不绝于耳。监控画面一帧帧跳动闪烁,像老旧电影般带着斑驳光影,嫌疑人的身影鬼魅般在其中闪现、穿梭。
“停!这儿放大!”张森猛地向前一大步,脚掌重重跺地,扬起些许灰尘,同时大声吼道。画面应声定格在嫌疑人拐进小巷的那一瞬间,原本模糊难辨的身影在放大处理后,逐渐如显影液下的照片般清晰起来。那衣角随风飘动的弧度、走路时略微外八的姿态、手臂摆动的频率,都被众人如饥似渴的目光死死捕捉、反复分析,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透露行踪的细节。
时间在这一方狭小监控室里仿若失去了意义,扭曲、飞逝。泡面盒在角落堆积成摇摇欲坠的小山,残余的汤汁干涸凝结,散发着酸涩气味;咖啡杯横七竖八地倒在桌面,褐色污渍晕染开来,仿若一幅凌乱抽象画。众人浑然不觉疲惫,双眼紧盯着屏幕,好似被胶水黏住,眼球布满血丝,干涩刺痛也顾不上揉一揉。
从车水马龙的主干道,到人潮汹涌、喧闹嘈杂的商业街,再到昏暗幽深、灯光闪烁不定的背街小巷,嫌疑人的轨迹逐渐明晰,像拼图碎片一片片艰难归位。可就在众人以为胜利曙光即将破晓、线索即将明朗之时,嫌疑人却似一缕青烟,在一个老旧社区错综复杂、监控死角遍布的迷宫里骤然没了踪影。
监控画面里,只剩空荡荡的街角和随风滚动的塑料袋,像无声嘲笑。空气瞬间凝固成冰,每个人心头都像沉甸甸压了块巨石,呼吸都变得艰难。可那股子深埋心底、与生俱来的不服输的劲儿,却在众人眼底熊熊燃烧,仿若即将燎原的野火。张森狠狠咬着后槽牙,腮帮鼓起,牙缝里挤出话来:“继续回溯周边,一寸地方都别放过,我就不信他能遁地!掘地三尺也得把他挖出来!”
众人重燃斗志,仿若重新上膛的枪炮,再次扎进监控那浩渺无边、信息繁杂的“海洋”,誓要揪出那隐匿暗处、妄图逍遥法外的罪恶身影,还这座被高温与恐惧笼罩的城市以安宁,让烈日下惶恐难安的人心寻回久违清凉,重归平静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