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辰王萧北乾率领羽林卫,将一口冰棺秘密运出皇宫,宫门口,丞相孟鸣舟早已等候多时。
孟鸣舟一言不发,扶着这口冰棺缓步往前,直至一行人来到城外的孟家陵。
这里安葬着孟家的先祖,在月光与火把的映照下,那一块又一块的石碑,一眼看不到头。
孟鸣舟一直抿着唇没说话,他默默的轻抚冰棺,无声落泪,他颤抖着唇,几度张口,过了许久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缓缓吐出两个字:“开棺。”
冰棺被打开,孟鸣舟再也压抑不住,痛哭出声。
萧北乾拍了拍孟鸣舟的肩膀,轻声安抚:“舅父,都过去了。”
“我过不去!”孟鸣舟跪倒在冰棺前,不顾寒气的抓住冰棺,泣不成声的悲诉:“就算他下了罪己诏又如何?我的妹妹回不来了,她回不来了!”
萧北乾霎时僵住,是啊,回不来了,他们都回不来了。
孟鸣舟看着眼前一块又一块的墓碑,哀声哭嚎:“爹,娘,儿子把妹妹带回来了,可是儿子无用,没能护住她。”
萧北乾从未见过这样的舅父,哭得毫无形象,与往日里稳重自持的他完全不同。
孟鸣舟摇摇晃晃的起身,他抬手抹掉眼泪,又把手在衣衫上蹭了又蹭,确定手上干净了,他才小心翼翼的将冰棺中的女子轻轻抱出,放入早就准备好的棺木中。
萧北乾默默的看着,那双眼睛未曾从他母亲身上移开,他多想代替舅父,多想抱一抱他的母亲,可他知道舅父此刻是如何的悲痛,又怎能忍心取而代之。
罢了,人生总要有遗憾的,他本该见不到母亲的模样,如今这般,已经是他莫大的幸运。
孟鸣舟亲手埋葬了他的妹妹,这里安葬的是孟家嫡女,而非大庆永兴帝的皇后。
深夜下葬,唯有孟鸣舟和萧北乾前来孟家陵,多事之秋,他们也不想节外生枝,以免扰了她清净,至于孟夫人他们,往后随时可以前来祭拜。
这一晚,孟鸣舟彻夜守在孟家陵,他一个人瘫坐在墓碑前,又哭又笑的絮叨了一整夜。
萧北乾没有过多打扰,身为帝王,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次日便是永兴帝的葬礼,丞相孟鸣舟突感风寒,卧床不起,未能前来送葬。
萧北乾身为新帝,亲眼看着永兴帝入葬皇陵,与皇后葬在一起。
可惜,当初他以一己之私藏匿皇后遗体,用一袭衣冠代葬,如今何尝不是自食恶果,无法与心爱之人生同衾死同穴。
萧北乾在永兴帝的葬礼上,没有掉一滴眼泪,就像孟鸣舟所言,就算他悔过了,他曾做过的事情也无法抹灭,他没有资格代替受害的人原谅他。
永兴帝入葬,紧接着就是登基大典,萧北乾下旨,国葬期间不宜过度奢靡,登基大典一切从简。
萧北乾登基那日,安置了永兴帝的后宫妃嫔,端王和睿王也按例加官进爵,封为端亲王和睿亲王,当然重中之重便是迎娶皇后事宜。
当初他是为了霍云卿才主动争储,如今登基称帝,自然是要迎娶霍云卿为妻。
此事他亲力亲为,从定日子到定喜服,都要过他的眼,容不得半点马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