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官员受他一激,脚步微微停顿,似乎想转身报出自己名号,但最终也没敢,脚步更加匆匆。
“哈哈哈……”
一阵刺耳的大笑声从宋怀英和狄公甫口中爆发出来。
李问看着两人,却也没有多说什么,等了一阵失去耐心,起身直接走向沈府宅门前,在一众送礼官员惊愕的目光中登上台阶,就要大模大样的往里走,门子赶忙将他拦住。
“你是何人,怎敢擅闯少师府,若有事,排队去!”
李问直接亮出缉事司腰牌:“缉事司办事闲杂人等闪开!”
推开门子进入府中,大喝道:“姓沈的你事发了!”
他这一声是裹挟着内力叫出,声波扩散,震的众官员耳朵嗡嗡作响,同时也在私下议论。
“沈大人这是犯了什么事?”
“缉事司来拿人肯定事情不小,咱们还是撤吧,别跟他扯上关系。”
“对对对,赶紧撤。”
霎时间大门外原本打算送礼的官员纷纷走了个干净。
茶肆里的宋怀英和狄公甫则疑惑的看着这一幕,不懂李问是什么来头。
而府内,沈韵正将一位官员礼送出府,还说着诸如:“海正之事民间议论不休,对今上与相爷颇有微词,此时便劳烦你礼部了。”
“为圣上分忧乃下官份内之事,少师放心,下官必然……”
方说至此,那个声音就传来了。
“姓沈的你事发了!!”
这么突兀的声音吓了两人一跳,沈韵紧赶几步想出去瞧瞧怎么回事,然后就见李问大步流星走了过来。
沈韵一见是他,惊的差点坐在地上,大呼道:“来人,来人,护驾,护驾……”
嗖嗖躲在暗处的护卫纷纷现身,一个个抽出兵器将李问团团围住。
李问俨然不惧,笑嘻嘻道:“沈大人,你心虚什么?”
说话时他开始打量那些护卫,“祛魅之眼”下竟然发现几个妖怪,而且看起来道行不低的样子。
沈韵这才记起赵西楼此前派人过来传信说,李问要带走程凌素的骨灰。
想通此点也就镇静下来,冲一帮护卫挥挥手,等护卫们离开后,他才走上前去,拱手道:“原来是侠君贤侄……”
“谁是你贤侄,别套近乎,你沈韵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我也不多啰嗦,此来什么目的你也知道,把夫人的遗体交给我。”
沈韵心中一阵恼火,直呼其名无异于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但也知道这李侠君是个什么样的揍性,忍下怒火道:
“随我来!”
说罢转身去往后堂,李问跟上,来到书房沈韵进去将骨灰坛拿出,一句话也不说的递给李问。
李问接过故做疑惑问道:“我要是是夫人的遗体,你给我个坛子做什么?”
沈韵咬牙道:“她死了多久了,尸体怎么会保存下来,难道我就任由她放在那里发臭?”
李问呵呵一笑,看到书房屋檐下有个鬼魂虚影站在那里:
“沈韵你怎么敢将夫人的骨灰放在自己书房的?你不怕她半夜索命吗?”
“她是自杀又非我杀,沈某人做事不亏心!”
说着话用力甩了一下袍袖。
“是吗?那为何令公子阴魂不散?”
李问指了指他身后的屋檐之下:“你看,他就在那里。”
沈韵本能回头却什么都没看见,再转回怒道:“你……你……你休要唬我,少阳是被海仙儿那狐狸精迷了心窍,自缢而亡,与我有什么关系!”
“是吗?哈哈哈,少阳兄,你瞧瞧你父亲,我为你有这样的父亲感到羞耻。”
说罢李问大笑着离开。
屋檐下的沈元佑则轻轻叹了口气。
沈韵似乎听到了这声叹息,慌忙转身看去:“少阳,少阳,是你吗,少阳,若你有灵出来见见为父,少阳……”
说着他忽然坐倒在地,老泪纵横:“少阳啊,是为父对你不住,可为父也是迫不得已啊……你……你原谅为父吧……”
李问离开少师府,刚刚走出大门便见宋怀英和狄公甫迎了上来。
宋怀英道:“不知兄台是哪位?”
“在下李问。”
“哦?可是护送稀仁公来京的玉面龙刀李侠君?”
“正是,不知二位有何贵干?”
狄公甫道:“无事,只是想向龙刀打问一下这沈慎言犯了什么事?”
“他……”
李问一时语塞,继而又道:“见利忘义,构陷故友,攀附权贵,沽名钓誉,残害忠良,逼死故友之妻,颠倒是非……嗯!暂时就这么多,哦,对了还有亲手杀害亲子,就这么多。”
二人面面相觑,继而哈哈大笑。
宋怀英道:“确实是十恶不赦之徒。”
狄公甫问道:“侠君此来所为何事?”
李问的目光有些伤感,凝视手中骨灰坛:“特向他讨要海家婶婶遗体,却不想得来的是一蓬骨灰。”
二人面色一肃,狄公甫躬身道:“龙刀高义,在下佩服!”
宋怀英道:“他就肯这么轻易将夫人骨灰交与侠君?”
李问拿出缉事司腰牌:“在下当狗换来的。”
二人再度震惊,眼目中流露出深深的敬意,狄公甫道:“侠君忍辱负重,非常人可比,在下佩服!”
说话间又是深深一躬。
宋怀英道:“龙刀无愧侠君二字,侠之君子,当如是也!却不知是何人与侠君表字?”
“唉……”
李问叹息没有回答,只道:“在下还有事在身,就此别过。”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宋怀英满心疑惑,狄公甫却道:“你也是,李侠君与稀仁公何等交情,他之表字自然是稀仁公所赠。”
宋怀英一拍脑袋:“倒是我糊涂了……”
接着又疑惑道:“他如何知道,沈少阳为沈慎言所害?若他有证据倒是要问清楚的,如此一来方可以此弹劾沈慎言,却要看他能得意几时!”
“证据?谈何容易?想来李侠君也只是猜测,毕竟这个可能性实在太大,你我不也是如此猜想?”
“倒也有理……”
二人不再纠结此事,此时少师府门前的官员已经走干净,他们便堂而皇之的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