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里烟村 作品

第五十八章 雨夜的打斗


 这日傍晚时分来了两个道人,一老一少。其实老的也不算老,脸上并未见多少皱纹,少的也是二十多岁左右。年长的道士身着青衣,年少的身着白衣,他们腰间各配着一把剑,年轻道士背上还背着一个布包。他们从宋湉房间悠转一下便去了崔顾家门。
  令人非常奇怪的是崔顾和丫鬟似乎一夜之间就销声匿迹了似的,就连经常帮着看家护院的丁缪也不见了。两人在崔顾家门转了两圈,便走到宋湉房门。年纪大一点的人,精气神非常充沛,踩着石板发出咔嚓的响声,像是要把石板踩断似的,年轻一点的道士脚步相对来说要轻盈不少。  见宋湉在桌前写字,年轻道士拱手对宋湉道:“打扰一下,请问对面院子里是不是经常有个太监一样的道士回来?”  宋湉知道他所说的一定是指崔世忠,跟他下过棋的老头。宋湉微微点头。  “这里面是不是还住着一个年轻一点的公子?”  宋湉又点点头,这两人问的问题又没错,他自然点头回答。  “你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  宋湉摇摇头。宋湉这一番操作让白衣道士有些不高兴,冷不丁地道:“你是哑巴?不会说话?”  那位年老一点的倒是却拽起白衣道士的手,迅速离去,踩着地面发出咔咔声音。等他们走远之后,宋湉出来检查,见地面有两块毕竟薄的青石硬生生地被踩断一截。  崔顾着几日将丫鬟丽晶安排去友人家里,丁缪安排去甘庄岭堂叔伯家里,自己骑马去百蟒山找人去了。白蟒山为雪峰山脉西面一座山峰。那里有一个白蟒院,住着一群道士,道长邱德勇快六十岁年纪。  崔顾到了白蟒山山门见陈兴龙在练功,便跟陈兴龙说明来意。陈兴龙拾起放在树梢上的道袍,穿上后笑道:“这个好说!”  道长邱德勇正坐在一个十来丈高台上闭目打坐,头顶日光照耀,一身青衣耀耀生辉。  “弟子叩见师尊!”  道长听了微微睁开眼睛俯视着下面叩头之人,崔顾立马叩头三行礼,邱道长让他起来慢慢说话。  “前些日子伯父飞鸽传书说可能有人南下找我寻觅是非,让晚辈向道长…”  邱道长捋了捋白须道:“那你就留在白蟒山如何?”  “晚辈并非是贪生怕死之人,只要道长助我,晚辈倒是想碰碰这几个人,也不至于辱没了师尊的威名。”  “你可知来着是谁?”道长的声音浑厚而极具穿透力。  “弟子不知,不过弟子认为来者虽不善,不至于是宗门之主,不过是他们手下而已。若有两位兄弟助我,弟子自然能应对。”  邱道长轻轻从十来丈高的台子上跳下来,落地的声音极轻。他迈步走向一个巨大石磨,石磨上的一个凹槽里有一颗大石球,石球只怕也有四五百斤之重。道长伸出右手搭在石球上,轻轻用力石球以极快的速度旋转起来,道长轻轻将右手抬起,石球被托在手上。他对着一棵树用力推出,那颗碗口粗细的树木,咔嚓一声被石球打断。石球便咕噜噜滚进山涧去了。崔顾明白邱道长在考他,于是飞快地下去捡起石球,虽然感觉有些吃力,但是还是能捧起来上了山坡,在邱道长用力一掷,丢出了也有十来步远。邱道长微微点头算是满意。又让他舞弄了一回刀剑。便让他带着两名弟子下山了,其中就有陈兴龙。宋湉自此见两个道士在崔顾家门出入练功。  六月的天气说变就变,暴风骤雨突然袭击了文峰镇。树枝被大风吹得沙沙响,有些枝叶突然断裂,接着就是大豆一般粗细的雨滴,落在房舍瓦楞一片响声。并飞溅出一阵烟雾。  两个披着蓑衣的黑影鬼魅似的出现在崔顾家门,雨水从蓑衣棕毛下像断线的珠子似的滴落。白衣男子左手按住腰间的刀柄,那位中老年道长模样的人发出的声音确实尖细如女子一般的声音:“可以开始了!”  白衣男子拔出腰间的弯刀插入门缝里面,那扇平常紧闭的门居然突然开放。  两个道士从门口两侧冲出,手中各拿一把剑。飞舞这刺向钟老年男子。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邱德勇的两个弟子。只因邱德勇跟崔世忠有八拜之交,又兼同门师兄弟之情谊,是故崔世忠有求必应。派来两位弟子协助崔顾。白衣男子正欲对付其中一名道士,中年男子却把它隔开,低声道:“注意后面!”  果然身后又一个黑影从雨中冲出来,斜刺里一剑向白衣男刺去,白衣男子拿起手中的扇子轻巧地隔开,拔出腰间一把弯刀,两人在雨雾中打斗起来。  这边陈兴龙跟他师弟李刚锋正奋不顾身跟中年男子打斗,不知怎地两把剑随着中年男子双手在舞动,一会儿后那男子叫一声脱手,两道白光如闪电一般从手心飞出,插入对面树梢上,兀自发出嗡嗡之声。接着咚咚两声沉闷的响声,陈兴龙和于钢锋都倒了下去。  这边崔顾见中南男子出手迅捷无比,两个援助的白蟒山年轻道士纷纷中招,被中年男子三五招就放到了。崔眼见不敌,拔腿便跑。哪知那个年轻穿白衣的行动更为迅速,伸手便抓住崔顾胳膊,只听两声惨叫,崔顾倒在地上。原来中年男子飞出一个铁球,打在催顾膀子上,催顾右膀子咔嚓一声便断了,胸口又中了白衣书生一拳。  不知道过了多久,催顾趴在雨水中醒了过来,右臂已经不听使唤,而且剧烈的疼痛。好在初夏的雨夜不算冷,他缓缓地爬了去起来,陈兴龙和那位李刚锋也不知去哪里了,估计也是被打得够呛的,心想今晚能救他的兴许就是经常被他蹂躏的宋家公子了。  他的一只脚似乎也不太听指令,半日站不起来,腿骨虽然没有断,可肿得厉害。但他的右腿还可以动,在雨夜里摸索着爬向宋湉家门,以前觉得一步就可以飞过去的沟豁如今竟然变成了难以逾越的大河一般,想尽办法也过不去,还时不时触碰到受重伤的胳膊。他喘着粗气,左腿斜着,右腿弯曲一边屁股坐在地上歇息一会,只听见身后又传来脚步声,原先松弛的心弦又绷紧了。  “崔公子!崔公子!”  原来是陈兴龙来了。陈兴龙原来被打晕后起先醒来,去追刚才一老一少去了。人自然没有追着,便回来看看。  他把崔顾搀扶起来送到宋湉家门外的阶沿下。  宋湉雨夜在窗下读书,今日他把甘雯雯送回了家去,毕竟甘雯雯住在这里也不太方便。授受不亲不说,只怕甘家也有想法。  雨夜读书再好不过,喜得无人打搅。  隐隐传来敲打声,此时窗外的风雨开始趋于停歇的时候,宋湉放下书本,轻轻打开大门,映入眼帘的是靠在门墙的熟悉的男子软软地似乎风一吹就倒下,旁边站在曾经在街上算命的道士。  崔顾口里喘着粗气道:“公子,救…”  催顾话音未落就倒下去了。  陈兴龙想了很多措词,比如求求你开开善心,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又比如说毕竟乡邻乡亲的,低头不见抬头见之类的话。宋湉直接来了一句:“道长,是要救人嘛?”  “是的,他受了重伤!”  宋湉还想问平时武功高强的崔顾如何就伤成这样子了,陈兴龙道:“其中缘由只怕就不足为外人道也,他就是贫道从山脚下捡来的一个伤人,当时他有一口气,贫道便顺着这位兄弟所说背到这里来了,贫道是出家人也是慈悲为怀,不能不管,对吧?一路上贫道也想着如何救人,一则这是夜里,二则就是有几户人家开着门也不愿意接纳一个伤势严重的人。若兄弟你也不愿意接纳只怕就等着他咽下最后一口气,在他院子里挖个坑埋了了事。”  毕竟这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年轻道士也是想早点把手中的包袱撂出去,快人快语。宋湉看了一眼陈兴龙,又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催顾。  “弄进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