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兰舟诗会

 “这词儿好听是好听，只是缺少乐器伴奏。”
　　又有人提议从外面请一个歌姬只怕还唱得有韵味一些。大伙议论着似乎对其他的诗词兴趣暗淡了，潘文良突然又走了进来，大声问道：“宋湉到了没有？”　　宋湉只得站起来，因为他站的位置光线暗淡，又低着头。这一下突兀地站起着实让在场者吃惊不小。就连沈思妤都没有注意到宋湉上了船，因此也是吃惊不小。　　潘文良问道：“虎队的龙舟号子歌词是你作的吧？”　　“是在下做的。”　　这一句话又让大家炸开锅了，这般脍炙人口的号子词竟然出自名不见经传的宋湉之手，在场的一片哗然。　　“好！把整个词朗诵一遍！”　　这首词作是现代歌曲改编的，自然记得，而且他带着现代歌曲腔调唱出来的，一经他洪亮的歌喉唱出字正腔圆的曲调，在场的人无不侧耳细听，此曲应是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听？　　“大江向东流呀，天上星辰水中游呀，该出手时就出手呀，风风火火划龙舟哟，一二三，再二三…”歌曲未唱完掌声就掩盖了他的歌声。　　崔顾挤着沈思妤、沈思姌和丫鬟春香几个坐一堆，春香笑道：“你看宋公子这么优秀，怎么可能偷拿一个绞胎枕呢？多般是你们造谣生事的。”　　崔顾有些心下不服道：“这事三小姐已经有了定论，我就不再多说了。但这这首号子词作，其实非常土，根本没有词作的韵味，难道在座的听不出来吗？”　　沈思妤毫不留情地问道：“这么说这首词土，可划龙船的人是不是读了很多书？个个都是秀才不成？”　　“划龙船的人自然都是一些土包子。”　　沈思桓一听气鼓鼓地张着嘴，崔顾笑道：“我说的土包子自然你除外！你是文武全才！”　　沈思桓听了笑道：“我也赞成崔公子所言！宋湉本来就是一个农民，土农民做的词作自然土。”　　沈思妤笑道：“划龙船的人土，做的词土一些才符合划龙舟的人口味，不然如何叫号子呢？你说是么？”　　宋湉唱完这首大江词作后潘文良也鼓掌了，潘文良来了一个总结性评论道：“这首词作为号子再好不过了。大家还有什么异议？”　　潘文良话音一落，大家报以热烈的掌声。　　沈思妤也跟着鼓掌，冷笑地瞟了一眼崔顾，崔顾笑道：“我不是说这首词差，就是有些土，一个读书人做这么土的词就有些难以服众。”　　沈思妤笑道：“就你的诗词雅，能服众！崔顾不带有醋意地说道：“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沈思妤羞红了脸蛋，将目光投向江面。　　潘文良摇着扇子道：“这首词确实不同凡响，今晚若是大家无异议…”　　催顾不服气地站起来道：“这词未必就一定阁下所作吧？若…”　　催顾自然要跟宋湉对着干，一则他有些不服气，二则他还是要在沈思妤、沈思姌面前表现一番，若如他所言真的是伪作，今晚龙舟诗词大会便贻笑大方了。　　“我也不服！若真是所作，一定出口不凡。”沈思桓也跟着附和道。　　潘文良沉吟一会道：“及如此，宋公子是否可以现场作一手诗词，以释众人疑虑！给你一炷香时间够用吗？”　　沈思桓道：“曹子建七步成诗，一炷香时间还不够？”　　潘文良安慰道：“好诗词还得酝酿，脱口成章者有之，毕竟那是奇才！大家安静，在座各位也作诗一首以彰显公平。”　　“一炷香就一炷香！”沈思桓说罢果然点燃一炷香，拿起香并对着红宝石一样的火点猛吹几口气。将香火递给催顾，崔顾笑道：“就给他一炷满香！”　　大家安静了，有人苦思冥想，有人低头不语。宋湉起身漫步，目光投向窗外、雯雯无不担心地看着宋湉，将桌子上的宣纸弄平，移动着砚台研磨着墨条。　　“半柱香到了！”沈思桓嚷着。他看见宋湉还在漫步，心中不免又多了一份得意。　　眼看着香火已经燃烧至一截了，有人为宋湉捏了一把汗，春香道：“小姐，你说宋公子会不会有点怯场？”　　沈思妤“嘘”地一声做了一个噤声动作。她心里其实也没底，对于宋湉她觉得像迷一样，一时间分辨不清。这时宋湉大踏步走到雯雯身边，挥笔就写：“端阳节日天晴明，杨花绕江啼晓莺，使君未出郡斋外，江上早闻齐和声。使君出时皆有准，马前已被红旗引，鼓声数下红旗开，龙虎跃出浮水来…”每写一句话就有人喝彩一声。　　魏雪岩鼓起掌来：“好！宋公子出手不凡。”　　沈家盛、刘三公子也鼓掌起来，因为他们两都沉稳持重，他们的掌声在一定程度上代表诗词确实不凡。　　有些人也将自己的诗词拿出来念读，可读了两句觉得不如人便作罢。潘文良大声说道：“还有哪位兄台能现场作诗者，本会结束后均有赏！”催顾冥思苦想也想了一首，只觉得自己这首诗词未必能胜出，也就成了闷葫芦不吭声了。但潘文良走到他跟前问道：“崔公子原本诗词就不错，今晚咋就成了闷葫芦了？”　　“现场来一首！”　　催顾见潘文良请他即席作诗，同舟又有人高呼，面子上放不下去，当即酝酿一番，将自己想好的诗词朗诵出来，此时已有人点燃一炷香，随着缭绕升起的香烟，催顾吟道：“今日群英江岸游；但见水上木兰舟。彩旗猎猎翻锦汉，雷鼓声声驾碧流。屈子忠魂浩然在，兰江遗俗今犹留。江船…夜吟…堪高会…”吟诵到这里一时语塞，末句半日没想起来，此时掌声已然响起。催顾急的额头都冒汗了，潘文良大声道：“冷静，冷静才有佳作！”催顾站在那里愣了半日，有人报道香火已尽，说明催顾就是吟诵的诗词再好也是败北了，因为他已然超时。最后他想了半日才吟诵出来：“不解《离骚》古今愁”　　潘文良点赞了宋湉诗词，也点赞了催顾的作品，还有好几首别人的诗词，只是将宋湉作品放在第一点评，虽说文无第一，明眼人自然看得出来宋湉的诗词第一名，因为不仅内容写得好，而且时间也把握得恰到好处。大伙正议论着，忽然见江中一小船一片通红，还有人呼救的声音，大伙都走出去瞧，确实是一艘小船起火了，沈思桓大呼小叫地道：“快下去救人要紧！”　　潘文良及大船上官府人员让大船靠岸近那条小船子，只见小船只突突地燃着火焰，火光之中见水面几个脑袋在扑棱棱地击打着水面，跟落汤鸡一般。为怕引起大船着火，游船在小船周围游弋。　　船上的水手早已下船了，噗咚噗咚地咋进水里。只见水里一个脑袋，望着船舷的人群大叫：“公子下来救人！”　　沈思桓急的得热锅上蚂蚁一般，要脱衣救人，被沈思姌一把拉住道：“你水性有不大好，你又知道水火无情！谁让你充当英雄的。”　　宋湉已经脱去外套，放在甘雯雯手里，甘雯雯道：“公子小心！”　　宋湉扎进河水里，船上的人焦急地看着救援人下水救人，沈思妤看着雯雯问道：“你跟宋公子认识多久了？怎么以前都没见过你？”　　雯雯毕竟是个小姑娘，见了光彩照人的沈思妤，思考着如何回答。　　沈思姌认真打量了甘雯雯，笑道：“模样倒是不错。”又拿着她的手看看道：“这手、这脸蛋有些黑糙，莫不是农家女孩？”　　又有人说道：“一看就是从农村找来的女子，以他的穷像，还能找个好人家的女儿做丫鬟吗？”　　甘雯也大大方方道：“奴婢见过两位小姐，奴婢确实是农家女孩，现今是宋公子的丫鬟！”说罢又向沈思妤沈思姌行礼。沈思妤拉着她的手笑道：“宋公子身边有你在也好！农家女孩淳朴也没啥，谁说农家女孩不能做丫鬟呢。你这通体的模样倒是有点像我们沈家的人。”　　甘雯雯弯腰行礼道：“奴婢不敢！”　　她们正说着话，只见一个湿漉漉的女子被众人扶上岸来，一身衣服紧贴着肉，水珠子不停地往甲板上掉，女子打着哆嗦。女子一上岸很多人就认出来了。“桂香姐！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那女子哆嗦着点头。潘文良让人陪着去后房换下被水淋湿的衣服，一会儿又一个女子出来了，是兰江清苑的芸儿姐，她们都是兰江清苑名妓，二人今晚都出来了，可想出资的人银子倒也花得挺多的。后来爬上的几个男子，居然是赵世、庄长青他们。刚才那个叫桂香姐的是清苑名妓，沈思妤自然听过。　　沈思妤便怀疑沈思桓花银子雇来的笑道：“桂香姐你认识吧？”　　沈思桓讪笑道：“妹妹，什么桂香姐，我还真的不认识呢！”　　“你骗鬼去吧！不认识，有人看见你天天往兰江清苑去，兰江清苑房名媛都不认识，鬼信！”　　沈思桓见瞒不过笑道：“文人雅士都喜欢听听桂香姐的曲调儿。我不过就略知她薄名而已，无伤大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