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湉被这个女人气得几乎要甩筷子了,他还是忍了忍压住性子道:“伯母所言极是,只是侄儿历来在外面野惯了,呆在你这里反而不适应,池塘边的房子虽然破旧,但也是父亲给我留下的,住在那里就像跟父母在一起一般。”
“一家子住在一起多好,你一个人住在外面你伯伯伯母也不太放心。”
这时候六七岁小弟弟跑过来嗲声嗲气问道:“哥哥,你住我房子里面好不好,我房子里面还有一张床呢!”
宋湉突然提高声音道:“不好!我要住自己家的房子!”因他说话声音太大,面色冷峻,将弟弟宋润吓得哇地一声哭起来。宋湉顺手又将弟弟推了一把,宋润哭得更厉害了。
宋湉转过身对唐碧玉道:“至于父母给我留了多少遗产,我打听到张郎中知道这个事儿。侄儿并非想为难伯伯伯母,有了一处安心之处自然不会打搅你们。”宋湉说完话丢下筷子便要离开了,伯伯宋翔英还是追了出门。毕竟五十多岁的人了,自然跑不过十四五岁小伙子。后面唐碧玉跟上喊住宋翔升道:“不要追他了,凶神恶煞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他想找谁就让他找谁去。看有谁敢惹他这个丧门星?张谦要是敢收留他就不会送过来了!”
宋翔英听了停下脚步叹息着摇摇头。
淅淅沥沥下起雨来,宋湉赋闲在家,除了在家收拾房子外,就想着如何谋生的事情。以前做医生,不可能把以前那套理论搬到这个这里来,再说自己以前的行医执照在这里也不适用,读大学期间还跟同学卖过茶叶蛋、书本。父母是农民出身种田、做小买卖倒是有点经验。难不成找一块地种下几亩水稻,喂养几个鸡鸭,这不成了农家小寡妇形象吗?
外面的细雨朦胧,绵绵不绝,他透过窗户看见细雨中有人打着雨伞,木质结构的雨伞比较笨重,收放时发出吱吱的声音。戴斗笠穿蓑衣的人踩着石板发出铿锵声音,蓑衣是棕榈制成,街道两旁的房舍鳞次栉比,对面空旷房舍青瓦上滴答滴答地掉下雨珠子。古代的女子并非想象那样守着闺房足不出户,出来走一走也是常有的事情。他们的衣服没有我们现代女性服饰花俏,但穿戴整齐自然,红的就是全红,青的就是全青色。绿色布料也不会掺杂其他颜色。他们与现代包装过的女子不同,虽有几分乡土之气,看上去让你觉得舒适,毫无违和感。近处树木虽然秋天倒也是叶繁枝茂,远山朦朦胧胧如江南水乡那一抹淡墨。朦胧中可以看见一些远归的人,抖落雨伞上水滴,敲开房门,一张妇人喜悦的笑容接下男子的行礼。也有打闹的小孩子们,打湿了衣服被母亲扯着回家的。有从田地刚回来的泥脚大汉,也有坐在家门纳鞋底的妇人。等到天色已晚,暮色四合之时。一盏一盏灯光次第亮起来,万家灯火之时,不免感到些许的孤寂。
宋湉是不会去伯伯家的,他怎么可能在伯母那双势利眼睛下生活。他已经告诉伯伯宋翔英,不要再为他送餐了。他可以将家中桌椅板凳变卖掉。这些古老的家具放在现在一定价值不菲。
因为许多桌面、屏风、石凳有着各式花纹,有些是莲花缠枝纹,有些是福寿纹,还有瓷瓶、瓦罐、锅铲等。这栋房子归他的了他自然有处置这里家私权力。只要将这些老物件放在市场一摆就可以买几个钱。
他在一个角落里面他还翻出了一块砚台,他仔细端详着,质地光滑细腻,温润如玉。居然是端砚,产地端州。这可是一方名贵砚台。他拿在手里摩挲着,可是这石头不能当饭吃。他这次想起上次张谦给他几个铜板还没有用掉,沉着外面雨停了于是攥在手里出了门,沿着石板路走过石头亭子,经过张谦家,他自然不会进去,于是往上街走。
恰巧前头有几个小酒肆,还有个杂货店。一张酒肆挑出一个招牌:六文钱三碗酒。他摸摸袖口就是六文钱,他卖三碗酒也没啥用,他不是武松,喝上几碗酒就上景阳冈,或者再找个西门庆蒋门神之流练练拳脚,如今肚子饿得叽呱响,还是找点实惠的填肚子去。他找到一家杂货铺,上面挂着木匾写着四个大字“应家百货”,店子还没有打烊,一个有点胖的妇人坐在柜台前,打扮得有点摩登,正在里面打算盘算账,可能是快打烊了,每日需要清点收益和余货。妇人涂脂抹粉有点像四处招客的夜店西施一般。他最怕听到那句“来嘛!靓仔!”,要是那样保准他撒腿就跑。房子不大,柜台东西摆满了,除了日常用品之外还有馒头、挂面,当然还没有兰州拉面。有油抄锅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