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回去就带回去,谁怕谁?”张谦话未落音,就从田埂跳下去准备去搀扶。
“慢着!”
一个声如洪钟的呵斥声音,人群纷纷让开一条道路。一个身着制服,脚穿皂鞋身材魁梧的汉子出现了。
果然是有人报官府了,张谦的心又悬起来了,对于来路不明的人,多半被认为是盗贼或者匪寇,被官府缉拿过去拷打一翻再扔进监狱,哪有活命之希望。
来人确是县衙捕役人称黑脸熊瞎子,他从容不迫地从张谦身边经过,手持水火棍挑起那人长长的头发,露出一张俊俏的少年脸蛋:“嗯,倒是有几分像个人?”
那人斜睨着捕役黑脸熊瞎子,轻轻地吐了一口唾沫,显示出高冷而鄙夷的神色。
“嗯,哪里人士?为何到这里来了?”
“本人竹瓜巷的,父母……”
人群一个少年惊问道:“莫不是宋翔升家的孩子?”
大家听了这才面面相觑,原来烛花巷有一户人家男主人叫宋翔升,在贵州兴安一带做官,大概八九年前年前夫妻双双去世,听说夫妻两去世后留下的孩子数月后也不知所踪。
人群立即出现啧啧地议论声,烛花巷这个地方这个黑脸熊耳能详熟的。当年那个宋翔升的事情也是有所耳闻的,宋翔升在兴安为官被匪寇所杀。如今过去八九年了,他失踪的孩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低声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松衔”
“宋湉?宋湉”黑脸熊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名字,又把说话的少年叫到一边,两人叽叽喳喳低声说着话,说话的少年是李沐阳,他的声音突然抬高:“对,就是叫宋湉。当年我经常取笑他叫种田,脖颈下有块大痣,不信你去查看!”
捕役松开李沐阳,快步走到大松树前,猛地用力抬起靠在松树上的少年下巴,果然见脖颈有一颗大痣,像天上闪闪发光的星星一样耀目。捕役摇摇头,放了手,拿着水火棍叹息着走了。
“宋湉,果然是你回来了。上次你说带我去池塘抓鱼,结果抓来一只小蝌蚪,糊弄我。还有我用两文钱换你一把弹弓,我没玩三天就丢了。”
李沐阳越说越兴奋,一阵子小跑就到了宋湉身边。
大伙见此情景基本上猜个八九不离十,那小子就是宋翔升的儿子,既如此就不关他们半毛钱事情,纷纷散去,各干各的事情去了。那个叫李沐阳的孩子也被他母亲扯着离开,他还一步三回头地有些不舍。张谦见大伙走了悬着的心也放下来了,既然是宋家的小子回来了,他自然也无需过于担心,张谦和宋翔升是好友,还曾经去兴安找过宋翔升。宋翔升烛花巷有一处宅院,目前是他哥哥宋翔英一家住着,他本想领着这小孩子去找宋翔升,可跟随而来的胡氏说道:“既然宋家的孩子,自然让宋家人领去,你操哪门子心思。但凡你少管点闲事咱们家也不是这个样子。”
张谦摇摇头叹息一声,是的,这事情也许还用不着他管。只是他不明白当初为何没有认出来。也许是自己已经老了,那小子出去有好几年了,自己不认识了也是情理之中。但他又想宋翔升当初与他何等要好,他既然是故人之子领回去又何妨。于是想跟妻子胡氏辩论一番。却见来旺找来告诉他庄贵来找他。
张谦心情顿时郁闷起来,一想到庄贵,张谦就像吃了一只蟑螂如鲠在喉,那是两年前的事情了,事情虽然过来两年,忧愤之情难消。原先三年前一个叫黄春的男子畏寒咳喘,本来在庄贵济世堂看病抓药,吃了三剂汤药不见好转,病情反而加重了,在家人陪同下遂来到张谦回春堂看病,张谦见病人脸色铁青,气喘厉害,把脉后第一感觉这人气血虚亏,似乎还有中毒迹象。考虑救人要紧,拿起银针一扎,黄春居然立即翻白眼,一命呜呼。到现在他还纳闷为何死得这么快。就因为这事情,被对方家属告上县衙,他分辨说是庄贵下毒的,但毫无凭证,人是死在他张谦的回春堂,很长时间他居然对自己的医术不自信了。现在出了人命案子,按理不是他的事儿,是庄贵汤剂有毒才导致这人死亡,可现在有理说不清,人是死在你家。后来赔了钱财,医师也做不成了。从此家道中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