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胡麻听着,都不由得心里一惊,凝神向山君看了过去,却已不敢冒然回答。
“黄昏为界,阴阳二分,堂神阴祟,各行其矩。”
而山君也是沉默许久,才低声道:“但你可知,这世间另有一种邪祟,他们无视黄昏之界,游于阴阳之外,他们假借人身,行妖祟之事,他们不尊天地,不敬朝堂,也无视法纪。”
“他们藏匿人间,只为造孽生事,祸乱天下,他们杀人血祭,无视人命,甚至游戏朝堂,秽乱宫廷……”
“……你有时候,便让我觉得你像他们!”
“……”
胡麻听到这话,心里已是极惊,但这一次,反而更强迫自己,淡然的面对这个问题。
他知道山君有听人心善恶之能,却是不想被他察觉。
只是皱起了眉头,才缓缓说道:“这世间邪祟无数,各有害人的法子,我听婆婆讲过这些,也听洞子李家的老爷说过,但是……这与皇帝命有什么关系?”
山君直视着胡麻,声音低低的道:“与我们正在说的皇帝命没有关系,但与对待皇帝的态度有关系……”
“这些邪祟,自地府爬出,描皮画骨,装扮活人,藏匿人间,细数近百年来各地发生的祸事,血腥见闻,竟差不多都有他们的影子……”
说到这里,轻轻叹了一声,才道:“伱如今听不到他们的动静,那是因为,二十年前,他们便迎来了一次大清洗,十姓联手,将他们杀得杀,除得除,皆已销声匿迹。”
“但在二十年前,他们可是行事乖张诡戾,让人闻之色变。”
“便如前朝就有一个邪祟,甚至一度以术士之身,潜入朝堂,秽乱宫廷,真真正正的做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势滔天,最后升无可升,甚至假借皇命,作十万人祭,意图升仙……”
“夷都国师试图阻止他,毁他血坛,却惹怒了他,大发凶狂,将皇帝也剥了皮,挂在金銮殿上……”
“……”
“卧槽……”
连胡麻听着山君这话,都不由得吃了一惊。
皇帝剥皮的事,他是早就听说过的,也偶有猜想,如今听着,居然真是转生者干的?
这老兄爬的这么高,还搞得这么大……十万人祭,这相当于几个地瓜烧?意图升仙,但是这……这不像个修仙的世界啊?
声音都有些艰涩,小心道:“然后呢?”
“这位妖人……”
“……”
山君轻轻叹了一声,道:“最后当然还是十姓联手,才把这妖人拿住,由此搜出了不少恶鬼,杀了一批,而这妖人,也被碎骨磨魂,永世不得超生。”
“也因着他的大逆不道之举,才使得如今这天下成了妖世、凶世,镇不得邪祟,各地妖魅丛生,祸乱天下……”
他声音越说越低,似乎也有些事情,是根本不想聊的。
沉默许久之后,才轻叹道:“当然,我与你说的,并不只是这些。”
“只是有些感慨,这些来历神秘,甚至有人说是爬出了地狱来的十世冤鬼,虽然行事邪诡,无法无天,但偏偏偶有一些时候,竟也会突发奇言,倒让人琢磨不透了,便如……”
“……朝堂皆枯骨,伟力在民间。”
“那妖人剥了皇帝的皮时,便一边在朝堂上撒尿,一边说了这话,然后一人直面三千铁甲禁卫与护国法师,还有十姓里派出来的异士。”
“嘿嘿,那一场斗法,以上京为坛,赌一国气运,当真是昏天暗地,天崩地裂。”
“自有门道与能人异士以来,便再不曾有过这样的斗法了……”
“……”
胡麻听到了这话时,便快要压不住心里的惊悚,这没跑了,不仅山君会有这种想法,哪怕不听山君的这番讲述,自己也可以直接确定了。
这位术士,定然就是转生者里的某位前辈,什么伟力在民间,这种想法,怎么会诞生在这样一个世家横行的世界?
而且,山君的这番讲述里,也真的透露了这群前辈,当年玩的有多大,甚至透露了一些隐秘……
……就是这老兄,引发的那一次次大清洗?
这特么的,你剥了皇帝的皮,搞了十万人祭,人家不清洗你,又清洗谁?
心里快速的思索着,又意识到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可以了解到山君这种层次的存在眼里,转生者是什么样子的,便急忙问道:“但是,这妖人图了什么?”
“他为什么要做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难道,是他也想做皇帝?”
“……”
“皇帝……”
山君倒是沉默了,低声道:“关于这些邪祟,没人知道他们想要什么,自是有人说过他们意图夺国,也有人说他们是一群疯子,要学握这世间各种门道,学到最厉害的邪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