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弓,居然是这小子?
胡麻在纵马奔向了自家的庄子时,都觉得事情有些有趣又好玩,甚至隐约想起了山君的话:五煞绝地生龙种,风水宝地养泥鳅……
杨弓可谓真的是一条泥鳅了,出身贫寒,又做了烧香人,人生只有一个信念,那便是拿命搏富贵!
但就是这么样一个人,居然在这半个明州都受到了五煞神的影响时,隐隐约约,冲在了命运最关键的地方?
这件事对胡麻来说,倒只觉得好玩,因为他明白山君的话,既是五煞神来造了这乱势,那必然会出现这样一个人,不出来杨弓,也会出来其他的什么人。
甚至就算没有,那推一個出来也无所谓。
只是偏偏这人是杨弓,倒让事情有趣了起来,而且,也恰恰因为是杨弓,原本并不打算直接干预这件事的胡麻,倒不介意,在这乱局之中,最关键的时候,做一点什么。
他跳上了马背,第一次用力扯了一下缰绳,然后如风一般奔驰在了夜路之上,便是那匹马,如今也似乎嗅到了某些危险的气息,顿时振奋了起来,撒开了蹄子,在夜路上跑的飞快。
“嗖嗖嗖……”
森冷夜风,挟着西南方向飘过来的浓重血气,自耳畔呼啸而过。
胡麻骑了这匹玩命跑的快马,极短的时间内,便已回到了庄子里,直驱而入,飞快跳下马背,冲进了自己的内院之中,取了一件黑布包袱着的事物出来。
庄子里的伙计冷不丁见他回来,又已经听见了那仿佛近在咫尺,让人心慌的喊打喊杀声也忙各提了家伙,凑了过来。
“不用害怕,只要留在庄子,便不会有事。”
胡麻大声提醒了他们一句,拿了黑色包袱,背在身上,便跳回马背,准备离开。
但也就在他要奔出庄子之前,倒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转头看向了那群一脸紧张看着自己的伙计,目光落在了众人前头的周大同身上,忽然笑道:“大同,现在倒是有个难得的机会。”
“现在你带了人出去冲杀一阵子,或许会有点好处,你去不去?”
“……”
周大同倒是怔了一下子,听着外面喊声震天,已经练活了两条腿的他跃跃欲试,但还是道:“你让我去,那我肯定去,现在……”
“不。”
胡麻道:“全看你自己,这事与我没关系,去了自是有危险,但好处却也不一定拿得到……”
周大同顿时没了兴趣,道:“那傻子才去,我还不如在庄子里保护乡邻呢……”
看了一眼那些因为害怕,提前跑到庄子里来躲着的乡邻,尤其是里面畏畏缩缩,似乎是出了名的俏寡妇,胡麻顿时笑了起来,道:“那你只管守好庄子就是了。”
说着大笑一声,提起缰绳,直奔出了庄子来。
心里倒是想着,回头得跟二爷说一声,他们周家的祖宗不太给力啊,后辈怎么连个皇帝命都没有呢?
而在心里想着这些时,已经催着跨下的骏马,直向了那片血气充盈,煞气纵横的厮杀场里冲了过来,鼻间闻得血腥气,这匹马顿时更来了兴致,蹄子越刨越快,简直像是飞了起来。
而如今的杨弓,正在人群里与人厮杀,他是负灵人,且平时都是带了兄弟们做事,习惯了冲在最前头,如今也是如此,手里拎着一枝生锈的朴刀来回的冲杀。
早先他身上带了刀,但砍杀了这几日,早就卷了刃,不知扔到哪里了。
如今这是从某个盗匪手里夺来的,但也因着杀人太多,裹了一层厚厚的血污,使用起来,已经非常不那么爽利了。
但这不重要,如今他心里只觉得隐隐有些沉重,右眼皮子一直跳得厉害,这是他带了人,过来对上的最大一批盗匪,也是最凶险的一次冲杀。
但身为负灵人,他这一身本事自是不弱,可如今也不知怎的,在这混乱的厮杀堆里,时不时有滚滚阴冷的气息冲到面门,自己一身的气力,竟是愈来愈有些使不出来了。
最关键的是,这该是除匪的最后一场了,居然时不时便有些危险朝了自己身上过来。
或是几个忽然变得不要命了一样,红着眼睛向自己冲了过来的匪徒,或是冷不丁一下别人胡乱向了自己脑袋上剁了过来的兵器。
就连自己跨下的马,居然也被死人绊住,差点将自己摔倒在了地上。
但他凭着一腔悍勇,以及几个对他死心踏地,一起跟在了他身边冲杀的兄弟,却硬是挺了过来,眼看着便要杀得这群匪患溃不成军,即将散乱奔逃了。
但却也就在这时,一枝谁也不知道从哪里射出来的箭矢,似乎是被某种冥冥之中的力量影响,不偏不倚,恰在人群里射了出来,穿过了无数正在厮杀的人群,笔直的射向了杨弓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