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祁居高临下,冷漠无情的看着眼前哭诉着不公的女人。
“这世上,本就有诸多不公,你一出生就是千娇万宠的嫡女,而阿扶却因为是庶出,不受家族器重,与她的小娘相依为命,这对她而言又岂是公平?”
定定的望着谢祁,邓良娣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话般,忽然又笑了,但笑着笑着却又哭了起来。
“入宫前,母亲曾叮嘱我,在这宫中,是没有心的,千万不要与任何人交心,更不可信任任何人,即便这个人,是你的夫君。”
“而在这个世上,最为无情的男人,一个是君王,而另外一个,就是东宫储君,曾经我也以为,你的无情,是无差别的对每一个人,所以我总是能自我安慰,可最后,是我错了。”
她望着自己的双手,“我用了那么久,那么久,都捂不热你的心,可她宋扶熙,却只用了短短半年不到的时间,就让你对她付出了真心,得到了我一辈子都痴心往下得不到的。”
“可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你当真以为你捧在心头的女人,是真的爱你吗?曾经,你那般无情的将她抛弃在养心堂,整整三年,不闻不问。”
“那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进去了,除了她之外,没人是能活着出来的,三年的折磨,可远超过她在永昌伯爵府时的不受待见,你当真觉得,她心中对你没有半分怨恨吗?”
谢祁自然是不会信邓良娣所说之言,但他还是不由捏紧了手心。
“事到如今,你还想着破坏孤与阿扶之间的感情,实在是该死,孤的阿扶,与你们所有人都不同,不要用你们狭隘的思想,去揣度她。”
“你不是她,也永远不会成为她。”
这时,福禄端着红漆木托盘上前,托盘上放着一杯毒酒。
“喝了这杯毒酒,念在你入宫多年的份儿上,前尘往事,随着这杯毒酒一笔勾销,孤也不会祸及你的母族,你的父亲,依然还是孤的左膀右臂。”
可邓良娣却说不出半句感谢,因为她很清楚,眼前这位东宫储君的无情。
他根本就不是看在她入宫多年的情面上,才放过她的母族,而是因为邓家对太子忠心耿耿,押上了身家性命。
而如今正是夺嫡的白热化阶段,太子自然是不会舍弃邓家这么一个强有力的助力了。
何况,邓家又不止她一个女儿,没了她,依然还可以送其他的小娘子入宫。
从始至终,她不过就是一颗可怜的棋子而已。
邓良娣绝望的闭上了双眼,再度睁开眼时,眼底没有了一丝生气。
她端起杯盏,一口饮尽了杯中的毒酒。
“殿下,你可知,妾身此生最后悔之事,是什么吗?”
谢祁望去,没有应声,却也是以沉默,等待她的回答。
“若是能回到初见那日,妾身一定会告诉自己,不要爱上一个,注定让你悲剧一生的人。”
邓良娣吐出一口鲜血,在颓然倒地时,她望着那盆至死都不曾看到开花的昙花。
“若有来生,我不要再做个女子,这世道,对女子好是不公……”
从茗羽阁出来时,谢祁脚步顿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