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9章

    封行渊在黑暗中与一双湿漉漉的眸子视线相触。
 




    鹿微眠大抵也是觉得唐突,但又不敢再回去自己睡,“我害怕。”
 




    封行渊看她,“夫人这样过来,该害怕的应该是我才对。”
 




    鹿微眠觉得他又是在点新婚夜,她抢着喝合欢酒的事。
 




    她轻扯住他的衣角,声音还带着刚刚睡醒的绵软,和受过惊吓的不安,可怜巴巴的,“我做噩梦了,从前该是嬷嬷陪我的,可是你在这里,我也不能让她们进来睡。”
 




    她保证,“你陪我睡一晚,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封行渊看她头发拱得不复平日里那般规矩齐整,像个小鸡窝,睡得乱七八糟就跑过来了。
 




    “梦到什么了?”
 




    鹿微眠吸了吸鼻子,“梦到了一个坏人。”
 




    她不愿细说,扯着他袖口的手指收紧,将他的袖子攥进掌心,“你别问了,我们既然成亲了,你陪陪我都不行吗?”
 




    封行渊觉得,她有点太爱撒娇了。
 




    鹿微眠见他始终没有反应,不由得低了低头,像是做了极大的思想斗争和妥协,解开了寝衣衣带,露出了纤细脆弱的颈肩,“不然,我再给你咬一口也行。”
 




    她忍着羞赧,以为暗夜里,他总归也看不见太多。
 




    殊不知,封行渊晚间不带面具,他的异瞳,夜视极佳。
 




    漆黑的偏房内,鹿微眠脸颊通红地低着头,寝衣虚虚地挂在肩头,入目一片羊脂玉般的莹润雪白,脖子锁骨上挂着一勾就断的浅色小衣绳带,再往下的绵延起伏……
 




    所有的一切,清清楚楚。
 




    鹿微眠忍不住出声,“你,你你这次轻点好不好。”
 




    封行渊移开视线拉过锦被躺下,言简意赅两个字,“睡吧。”
 




    鹿微眠竖起耳朵,确认了一番,意识到他好像同意了。
 




    而且没咬她。
 




    鹿微眠心下雀跃,自作主张越过封行渊爬到床里侧躺好。
 




    她在黑暗中偷偷抬头看他,发觉他仍然保持着平躺的姿势。
 




    寂静无声的偏房内,响起少女极轻的气音,“谢谢你,封轸。”
 




    她的声音很近,磨得他耳根发痒。
 




    封行渊缓慢睁开眼睛。
 




    他不懂,这有什么好谢的。
 




    没有人谢过他。
 




    这个小姑娘,似乎很爱时不时拿一颗甜枣来诱骗他。
 




    *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封行渊半梦半醒间仿佛被什么东西缠住。
 




    像是山涧水妖,温凉细滑,触之生温,缠得他身体发沉。
 




    封行渊睁开眼睛,正欲发作,转头听见了一声轻哼。
 




    她的额头抵在他肩头,像是抱布偶娃娃一样抱着他的手臂,毫无知觉地将整个身子都贴在他的手臂上。
 




    少年坚实有力的手臂隔着两层寝衣,依然能感觉到女孩子柔软如水的身躯。
 




    这个小姑娘睡觉着实不太老实。
 




    封行渊抽手起身,手臂冷不防剐蹭到了水球一样的地方,让他身体微僵。
 




    他在原地定了片刻,回头看过去,好在鹿微眠也没有醒。
 




    封行渊回神,起身快步出门。
 




    屋外天色凄清,也才寅时。
 




    今日回封府,并没有什么吉时要求,鹿微眠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司空府的人都清楚他们姑娘晨起时间,因而也没有人叫她。
 




    鹿微眠迷迷糊糊地起床,出门看见封行渊坐在房内。
 




    拿着帕子,擦着手里的短刀。
 




    他听见她出来,略略抬了下眼皮,但也没看她,继续做着手里的事情。
 




    鹿微眠瞧着这时辰,应该有巳时了,也不知他等自己晨起等了多久。
 




    “你早起来了吗?”
 




    封行渊嗓音很淡,有意回避着什么,“不早,刚起。”
 




    鹿微眠想他昨夜回来得就晚,晨起晚些也正常,便信以为真。
 




    她梳洗完,已接近午时,他们在司空府用了午膳,才启程回封府。
 




    鹿微眠临走前,将孙嬷嬷叫到了旁边。
 




    孙嬷嬷冷不丁听姑娘叫她,连忙整理了一下仪容,紧张地擦了擦手上前,“姑娘可是有事?”
 




    鹿微眠见她过来,就亲昵地握住了孙嬷嬷的手,眼巴巴地问,“我如今在封府还是缺些人手,你可方便来帮衬我?”
 




    孙嬷嬷一时间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满脸诧异。
 




    鹿微眠没听到她的回应,以为她是不愿意,“我知道我从前说了些不好的话,惹您伤心了,可我如今才知道我是万万离不开您的,真的不能来陪我吗?”
 




    女孩子嗓音糯糯,传入不远处封行渊耳中。
 




    他面色几分戏谑轻佻。
 




    原来跟谁都可以给一颗甜枣。
 




    “怎么不能啊,”孙嬷嬷喜出望外,“老婆子我可整日盼着呢。”
 




    她转头看向老爷夫人,但鹿司空和郡主一向是对鹿微眠有求必应,这件事只需要鹿微眠张嘴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