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第 233 章 万年穷逼(第2页)
不仅看不见,也没什么感觉。
陈子轻本能地贴墙站立,他把镜头对着不光洁的地面“叔叔,那我怎么办”
你先大叫。
陈子轻看着弹幕问“然后呢”
然后把手机扔掉。
陈子轻“叔叔,人吓人会把人活活吓死,我这工作是拿命赚钱,很不容易的,您别吓我了好不好。”
花开富贵打赏主播一朵小红花,请继续加油。
陈子轻眨眨眼,这就拿到打赏了他没做什么吧,这么容易
小和尚第一时间把这份天大的喜悦分享给同屋人,他回去开灯,走到沙发前才发现岳起沉从侧躺换成平躺,双眼没闭上,是睁着的。
陈子轻把手机界面转给岳起沉那边“岳施主,你看,这是我开的直播,我播给凶宅去污遇到的事呢,刚刚有人打赏我了,是一朵红花诶。”
岳起沉老神在在“值几个钱”
陈子轻将手机朝向自己“我不了解礼物对应的价格,我看看,小红花是五块钱,我跟平台三七分。”
岳起沉“你七”
陈子轻“我三。”
岳起沉“”
操。
投进去五块钱,一半都没拿回来,感觉整个家都亏大了。
一股莫名的火气噌噌往上涨,促使岳起沉从沙发上站起来,本就高的他在沙发高度的加持下更显压迫感“是不是有病,三成你也干”
陈子轻的某根神经末梢倏地跳了下,好在那暴
躁转瞬即逝,没对他的理智造成什么影响,他耐心地解释说“要签个协议才能五五分,我没签,我打算先试试,不行再换其他平台。”
想到第一次直播就收到了礼物,陈子轻心潮澎湃地说“我现在签。”
岳起沉念他的账号名“第七个是什么意思”
陈子轻心说,第七个任务的意思。
“没什么含义,随便取的。”他脸不红心不跳地糊弄。
不妄语戒怕是保不住了。
后半夜过得很快,陈子轻打了个盹天就亮了。
岳起沉在沙发上躺着,面朝里面。
陈子轻把门打开,他发现走廊里有个老头正在打扫,这个老头他昨天见过,是负责这栋保洁的。
让陈子轻感到意外的是,盲老太竟也站在门口,跟保洁说着话“老李啊,你怎么来我们三楼了,别的楼层你是一天一扫,我们三楼,你也就一周来一次吧。”
“老姐姐啊你也不要怪我,人啊,是年纪越大胆子越小的。”
盲老太也没怪他,只是叹息道“是啊,人越是知道没几年可活的了,越是不想死。”
看着这两位年纪加起来,估计快两百岁老人的对话,陈子轻有种暮气沉沉的烦闷感。
“善哉善哉”陈子轻大声念了一声佛号,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佛说天地轮回,落叶换新叶,老骨头换新骨头,枯木可逢春。”
“何不逢个第二春呢”
陈子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胡说什么,主要能打断两人的对话就行。
“和尚你是个和尚”
保洁大爷惊异地看着出家人,昨天他只顾干活,并没有留意对方的样子,那小脑袋多圆多亮,但凡他看一眼,就不至于这会儿才发现。
陈子轻微笑点头,露出慈悲的笑容。
“和尚你是新来的住户吧。”盲老太冰冷的语气中带着紧张,“和尚来这里干什么”
昨天她听人说,303有新住户要搬进来,所以听到走廊有人她也没有在意,却没想到新住户竟是个和尚。
陈子轻搜肠刮肚,想象如果是原主的师父面对这情况会怎么回答,用什么话才能唬住眼前两人。
“和尚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陈子轻双手合十,装逼地说,“有地狱的地方,当然就有和尚了。”
这话不中听。
好似这栋楼是地狱。
盲老太吐了口浓痰,拿鞋底很大力地一蹭,甩脸回屋了。
保洁大爷脸色也不咋地,可盲老太看不见小和尚的相貌,他看得见,那是个非常讨喜的相貌,让人不忍说重话。
“小师父,你要住多久”大爷问。
陈子轻说“一个月。”
“那不久。”大爷自顾自地扫地了。
陈子轻站在走廊那头的窗口往下瞧瞧,他呼吸着清新的空气网购两身衣服。
是在附近的商场买的,一小时送货上门。
还没派送费。
陈子轻收到就换上了,他把阳台干了的僧衣收起来,这房子的阳台朝南,采光好,白天不见半分阴气。
如果不闹鬼,会很好卖。
整栋都好卖。
陈子轻不清楚岳起沉以前接过哪些单子,他这次接的跟上一个别墅不一样。
别墅是个人拥有,就那上下楼闹鬼。
而这回是鬼楼,一栋楼,不是一间屋子两间屋子。
按理说,应该是楼里的住户集资请人,但最近一次是303出事。
还有个原因,以前闹鬼只是把人吓到,从来没有出过人命,303却是死了人的,头一回出人命。
所以由303的屋主出资。
“岳施主,贫僧下楼化缘,顺道给你化点儿啊。”陈子轻把后脑勺的棒球帽扣到最里面,扣得紧紧的,以免帽子被风吹掉。
岳起沉叉开腿坐在沙发前,十指捞着乱糟糟的额发往后捋“傻冒,僧袍都换了,化个屁缘。”
活人走了,房子里就没温度了。
岳起沉去洗手间洗漱,他刚把牙膏挤在牙刷上,林疵就打开了电话。
林大少爷在那头打听道“阿沉,那小和尚叫什么名字”
岳起沉调笑“大清早的,你打电话过来问我这个”
“不怕你笑话,我昨晚做梦,梦里女鬼成了小和尚,我终于摆脱噩梦了。”林疵还没回神,“见他一面比我贴上百张符都有用,你说神不神奇。”
岳起沉刷着牙,吐字不清“别搞他,他师父是我爹的故人,他下山入什么世,我是他监护人,你把他搞了,我没法跟他师父交差。”
林疵沉默了一会,就当是同意不搞了,他随口一提“你爹呢,我昨晚去给你送行李的时候怎么没见到”
岳起沉轻飘飘道“死了。”
林疵面色一变“死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现在才说,你爹什么时候走的”
“前天。”岳起沉吐出牙膏沫,“让鬼吓死了。”
林疵沉声“我早说过,你们干那一行会影响身体跟寿命,你想赚钱,完全可以有其他的门路。”
岳起沉在他安慰自己前说“没什么,人都有一死。”
林疵抹把脸“我今天不去公司了,我们找个地方喝酒”
岳起沉打开水龙头,他先洗手,一根根,一个个指节地洗,记事以来就对自己的一双手十分爱惜。
仿佛是什么宝物。
他明明不是手控,平时却不让手磕着碰着,就算不小心有了口子,也尽快上药,不留疤痕。
岳起沉的声音夹在水流声里“今天太阳大,我懒得出门。”
林疵说“明天阴天。”
岳起沉正色“那更不出门了,阴天适合在家睡觉。”
林疵“”
他知道兄
弟的脾性,狗改不了吃屎的生活习惯,只好作罢。
“你爹地后事处理妥当了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骨灰都扬了。”岳起沉专注地洗好了手,随便洗了洗脸,“不说了,打电话费劲,挂了。”
岳起沉去阳台,楼下绿葱葱的,拎着早饭回来的小和尚在数楼层,他头戴棒球帽,口罩挂在鼻子下面,身上是白色t恤和牛仔裤,脚上一双天蓝色的板鞋。
像个高中生。
才十七岁,可不就在上高中。
岳起沉趴在阳台,发丝和衣角都在晨风里翻动,他懒懒洋洋地吹了两声曲子,林疵这个畜牲,毛都没长齐的未成年都想搞。
陈子轻发现岳起沉在饮食上不走寻常路,他好像不挑食,什么都可以吃,又好像很挑食,这个不喜欢吃那个不喜欢吃,吃个饭犹如上刑。
“小和尚,你哪来的钱买的早饭”岳起沉吃了点就瘫在椅子上。
陈子轻还没开口,岳起沉就警告“出家人不打妄语,想好了说。”
“”那你这么来一句,我还怎么说。
陈子轻索性装作没听见。
岳起沉前倾上半身,一只手支着头,一只手勾起装豆沙包的袋子“你吃素,我吃肉,我俩吃不到一块去。”
陈子轻点点头“所以呢”
岳起沉冷哼“所以我中午吃大餐,你随便。”
到了中午,陈子轻才知道所谓的大餐是方便面。
陈子轻捧着外卖看岳起沉吃香辣牛肉面“岳施主,你这大餐真让贫僧大开眼界。”
岳起沉眉眼下压,黑沉沉的“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没有真情实感的把泡面当作大餐”
陈子轻一怔“对不起,贫僧不该误解你。”
他默默把一口没动的春卷递过去“这个给你吃。”
岳起沉挑剔地问“素的”
陈子轻说“素的。”
岳起沉瞧不上“拿走。”
陈子轻无语地撇了瞥嘴角,你那泡面不也是素的吗
拿走就拿走,我还不是很情愿给你吃呢。
下午陈子轻在附近找柳树,他掰了一小条回去,用矿泉水瓶当花瓶,把柳条插在里面,对着水龙头接了一点水。
岳起沉抱着胳膊站在一旁“见过养花的,没见过养柳枝的。”
陈子轻说“柳叶擦眼能见鬼。”
岳起沉没笑和尚就研究这玩意,他说的是“人鬼殊途,上赶着见一方做什么,见到了要怎样”
陈子轻奇怪道“你不是让我去污嘛,我不见怎么去除”
岳起沉露出比他更奇怪的神情“去污非要见面
陈子轻让岳起沉问住了,他仰起头说“不然呢,互相隔空对话吗”
岳起沉俯视过去“不说了,都把我说渴了,你见你的鬼,我
拭目以待。”
陈子轻跟着他去客厅“你给我两次机会难道不是鬼出来的时候,我有两次去除超度的机会”
岳起沉喝了水就趴到沙发上,萎靡地对他摆了摆手“别说话了,我睡了。”
陈子轻“”
他脱口而出“你一天到晚都不运动,怎么还有腹肌啊”
岳起沉缓慢地将转到沙发里的脑袋往外歪,他眯眼盯着半点不像和尚的和尚“借尸还魂”
陈子轻后背汗毛刷地站起来“什么”
“谁知道是什么。”岳起沉再次将脑袋转回里侧,“别打扰我。”
陈子轻眼前发黑,登入这个世界才两天,就要被人发现身体里的芯子是怎么住进去的,这也太要命了吧。
转而一想,岳起沉非正常人类,他敏锐些也合理。
陈子轻拨着佛珠,据他观察,岳起沉一身懒骨,能坐着不站着,能躺着不坐着,这不吃那不干这不去那不要。
灵魂都是松散的,一股子霉菌的味道。
可他偏偏又在努力赚钱。
这很矛盾。
似乎赚钱是他唯一想做的事,是他整个灰蒙蒙的人生仅有的亮光。
陈子轻在楼上楼下转了一圈回来,岳起沉已经不躺着了,他卧倒在沙发里抽烟。
头发不短碎,发尾随意地顺下来贴着脖颈,浑身萦绕着郁郁寡欢的气息。
陈子轻不假思索地从嘴里蹦出一句“岳施主,你为情所困”
岳起沉莫名抵触“你眼瞎”
陈子轻后知后觉自己乱扯,他尴尬道“就当贫僧眼瞎好了。”
岳起沉哧笑,他为什么情所困,他连遗精都没经历过。
一撮烟灰被他弹到沙发后面的地上。
他就是没什么开心的事。
岳起沉躺了回去,他打开手机看存款,看了以后,心里似乎充实了些。
天一黑,陈子轻就把符烧成灰,用水冲开,他摘下一片柳叶,沾符水,冲着碗口抖掉多余的符水。
闭上眼睛,将湿润的柳叶擦了擦眼皮,再睁眼。
连个鬼影都没看到。
陈子轻蹲在303的门口怀疑人生,他不自觉地咬起了手指甲。
咔嚓咔嚓咔嚓
陈子轻把最后一根手指甲咬秃了,他吐出碎指甲,决定招鬼。
这是住进来的第二晚。
陈子轻没招出来鬼,他在房里陷入费解中,这不合理背后有几个方向。
要么是他被限制,要么是楼里的鬼魂能力超过他本领。
他很久没学新的了。
因为没机会,后来的世界都只是翻来覆去地用那几招,对付对付完事。
没人教他啊。
陈子轻不合时宜地发起了呆,他的思绪不知飘向了哪个时空。
过了不知多
久,门外又响起塑料桶在地面拖过的“喀啦啦”声响。
陈子轻快速把门打开跑出去,和前一晚一样,走廊上依旧什么都没有,他等了会,盲老太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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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晚同样如此。
每晚都出现喀啦啦声,老太婆抱着香炉出来拜一拜。
在那之前,吴常顺会拖着疲惫的身体下班回来,陈子轻有意蹲守,对方回回客气地跟他打招呼。
一切都笼罩在微妙的平静中。
岳起沉过来当正常租户,他白天晚上都在房子里,不出门,没欲望。
陈子轻猜得没错,岳起沉的去污方法就是没方法,说好听点是,以不变应万变。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假皇帝能吃能睡屁事不干,他这个假太监操什么心。
陈子轻说服自己也别太积极,足足有一个月的时间呢,他的直觉告诉他,即便他没把他的“略有研究”付诸行动,岳起沉也不会赶他走的。
不过,直播还是要进行的,他不为别的,就为了午夜准时来看他直播的“花开富贵”叔叔。
这晚午夜,陈子轻照常开直播,摸黑把房子里看了个遍。
下播半个多小时后,他轻手轻脚地去厨房倒水喝,穿过客厅时,不知怎么想的就朝着沙发走去。
然后他便借着月光看见,
面朝沙发里面的岳起沉睁着眼睛。
陈子轻扒着沙发背探头“岳施主,你没睡啊,我还以为你睡了呢。”
青年一动不动。
陈子轻连着叫了他好几声,他都没反应。
睁着眼睛
叫了没动静,该不会不是醒着,而是在睡觉吧
会吗
陈子轻的思路走到这,心跳没来由地漏了一个拍子,他通过岳起沉没心跳和驱鬼符无效,再结合对方半夜疑似睁眼睡觉这点想到了某种可能。
一刻都没耽误,陈子轻匆匆去房里画了另外一种符。
当他拿着符回客厅,沙发上已经没了岳起沉的身影,青年在洗手间。
陈子轻站在洗手间门外。
等岳起沉从洗手间走出来的那一刻,陈子轻趁他不注意,啪地将符贴在他额头。
原本边走边拉裤链的青年骤然停住,他僵直在原地,瞳孔瞬间灰暗了下去。
陈子轻看看岳起沉这突如其来的样子,看看他额头的赶尸符,好半天才惊愕地呢喃了句“阿弥陀佛”。
原来不是鬼,是僵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