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气外溢

    “啪——”
 


    一个清脆比兜迎面落下。
 


    桑游捂着通红的额头坐在床边:“还真打啊。”
 


    奚迟重新躺回床上。
 


    日光要落不落的,随着风晃树影打在身上,有些恍眼。
 


    桑游把人拉起来:“就借点灵气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江黎还能不答……”
 


    ……还真不好说。
 


    校医:“刚还陪了一个小时呢,看着挺好说话的。”
 


    桑游“哈”地一声:“好说话?老师你说的是江黎吗?”
 


    那可是金乌。
 


    金乌家能养什么闲人。
 


    “江黎这人平时看着高冷矜贵是挺能糊弄人的,但打起架来……”桑游啧了一声,“我只能说,幸好江黎没什么叛逆期,要是有,南山就是他的统治区。”
 


    奚迟莫名想起那团被他揉得没法见人的校服衣摆,没说话。
 


    桑游用手肘撞了撞奚迟:“你记不记得之前山海校内论坛里,有人问过江黎手上那串念珠?”
 


    “这事还有印象吗?”
 


    奚迟想了好一会儿。
 


    那会儿刚上高一,论坛里一个帖子被顶到最上头飘了三天,主楼是一张手腕截图,照片中的手指修长匀称,腕间缠着一串念珠。
 


    念珠很素,没什么花样,直到有人认出那是江黎的手,于是跟帖跟到了两千楼,全在求学神同款。
 


    桑游:“那串念珠是栯木做的,金乌家人手一串。”
 


    在妖族越发繁盛的现代社会,栯木是难得不能化形的神木,数量极少,仅有的几株也分布在昆仑,所铸之器就更难求了,所以求到最后都没人找到同款。
 


    桑游:“栯木你也知道,佩之不生嗔念,清心静心。”
 


    奚迟问:“刚刚江黎也戴着?”
 


    桑游摇头:“前几年一直戴着,这两年倒是不常戴了。”
 


    想也知道是为什么,以前年纪小,族里怕他稳不住脾性,上了高中定了性,也就随他。
 


    “这样,江黎能配合最好,不能配合的话,就找一个晚上,我把江黎约出来,想办法打晕,让你一口气吸个饱。”
 


    奚迟下意识忽略那句诡异的“吸个饱”,冷静出声:“你打得过?”
 


    桑游:“……”
 


    我&+
 


    “还是生长期的幼崽,灵力是可以乱吃的吗?虚不受补的道理懂不懂。”校医及时制止。
 


    桑游:“老师,我们入学年龄晚,按照人类的岁数算,都要十八了,快成年了。
 


    山海教育集团入学年龄比一般人类都要晚一两岁,无他,多出来的一两年全拿来给妖怪幼崽们学如何稳住形态了,免得上学路上走着走着就被《走近科学》抓走。
 


    “在我这就得按妖历算。”
 


    “幼崽生长期灵力控制最为紧要,”校医道,“今年暑假的告家长书是不是都没看?安全教育那一篇章,被拿来做典型的祸斗家崽子的事还不够你们吃教训?”
 


    奚迟:“?”
 


    祸斗家?
 


    “那告家长厚得都快赶上语文书了,谁看啊,”桑游问,“什么典型?”
 


    校医:“去年过年偷喝了几口灵力酒,直接在大街上现了原型。”
 


    桑游:“……”
 


    “好在是祸斗家的崽子,长得像人类社会的小土狗,没引起什么外交事故,只是除夕当晚被人类那边的街道综合行政执法犬类管理中心逮捕了,蹲了一晚上,第二天他爸紧急办了一个狗证才赎出去。”
 


    奚迟:“……”
 


    桑游:“……”
 


    奚迟总算想起来哪里不对。
 


    “老师,告家长书上没有说是祸斗家的,只说了霍某。”
 


    校医:“是、是吗?”
 


    桑游额角一抽。
 


    “你还真看了?”
 


    “打草稿。”列式计算,顺带扫了一眼。
 


    话题回到原点。
 


    奚迟侧身坐在床边,低着头:“具体要怎么治?”
 


    “这个就得问你自己了。”校医说。
 


    “世间生命万物自有其出路,若木更是佼佼,天生地养,你自己就会找到最适合你的,也让自己最舒服的方式。”
 


    “可能很简单,比如靠近对方,或是一些简单的肢体接触。”
 


    奚迟心跳空了一拍。
 


    “肢体接触…算简单的吗?”
 


    都肢体接触了,竟然还算简单。
 


    “当然了。”校医道。
 


    桑游:“多简单,比如呢。”
 


    “比如牵手、拥抱、亲……”校医停顿半拍,“之类的都算。”
 


    “牵手”二字一出,奚迟就已经左耳进右耳出,全凭本能机械接话:“清什么?”
 


    桑游:“前鼻音。”
 


    奚迟:“?”
 


    桑游:“q,i,n,亲,前鼻音。”
 


    “啪。”
 


    又一个大比兜落下。
 


    桑游:“……”
 


    这日子真没法过。
 


    校医秉着职业素养,严谨又不失礼貌地开口:“前鼻音那个,应该已经超出了肢体接触的范畴,属于体|液交换。”
 


    桑游捂住奚迟的耳朵:“老师,小迟还是个孩子。”
 


    校医:“所以我没说那个字。”
 


    从指缝中一字不落听完的奚迟:“……”
 


    谢谢您。
 


    “肢体接触算简单的,那难的呢?”桑游继续道。
 


    “难的话,可能就要对方配合经脉灵气周转或是炼气化气了。”
 


    奚迟转头掩饰还有些余红的耳根,深吸一口气:“老师。”
 


    “嗯?”
 


    “会死吗?”
 


    “什么?”
 


    “如果不治,会死吗?”
 


    校医:“……”
 


    桑游一把捂住奚迟的嘴:“活着要紧活着要紧。”
 


    校医拿着蓝色夹板翻过两页,思索片刻:“倒也不一定非要是江黎。”
 


    奚迟和桑游同时抬起头来。
 


    “按理来说,扶桑和金乌祖上是亲系,扶桑家的崽子身上多少也有点金乌之气,只是这千百年过去,具体怎么样就不好说了,”校医上下打量着桑游,“勉强算个平替吧。”
 


    桑游:“???”
 


    神他妈平替?
 


    我他妈就是个平替?
 


    “可前段时间我们俩基本都在一起,好像也没什么作……”桑游沉思一会儿,改口,“好像作用也不大明显。”
 


    要是一点作用都没有,岂不是连“平替”都不是?
 


    那他是什么?
 


    假货?
 


    呸!
 


    谁要当假货!
 


    校医:“当时病症还没完全牵出来,有没有作用也还不好说。”
 


    “来来,你试试,有用吗?要不要给你现个原型?”生怕奚迟一个甩手放弃治疗,桑游立刻凑上来。
 


    奚迟一把按住他的脑袋:“别转了,眼晕。”
 


    桑游:“没用?”
 


    奚迟没说话。
 


    他心底隐隐有了答案,但没说。
 


    “不知道,犯毛病的时候再说吧。”
 


    在医务室耗了一个早上,奚迟抬头扫了眼墙上的挂钟,撑着床站起来,谢过校医,将枕头床头抚平摆正,朝外走去。
 


    还没走出两步,校医突然跑了出来。
 


    “对了,有件事一定要注意。”
 


    “这种‘症’在最开始的时候,发作会比较频繁,症状也比较强烈,及时疏导,别硬撑,对身体不好。”
 


    -
 


    预备铃响过第二轮,奚迟才回到班级。
 


    刚到门口,迎面一排脑袋。
 


    奚迟:“?”
 


    还不等奚迟细想,下一秒,这堆视线开始来回飘忽。
 


    奚迟顺着那视线一转……另一头,是江黎。
 


    “……”
 


    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