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玄璟猜到温宛会这样说。
此事若换成他,天上掉这么大一块馅饼儿下来,他也要想一想再收。
“除了此事,没有别的事了。”苏玄璟将手里已经湿透的宣纸重新塞回到怀里,转身就要离开。
温宛只怕是习惯了苏玄璟越挫越勇的劲儿,一时没反应过来。
直到苏玄璟几乎就要走出厅门,温宛才拍案,佯装勉为其难,“那我们就研究一下此事好了。”
苏玄璟闻声止步,因为寒冷而愈显苍白的脸上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那苏某,可以留下?”
温宛抬手,指了指苏玄璟刚刚的座位,脸色略红。
好在是夜里,烛光映衬下她脸上的尴尬也不会很明显。
待苏玄璟重新回到座位,再一次掏出那张宣纸时,尴尬再现。
屋子里没有第三个人,温宛距离苏玄璟有段距离,她亲自过去把宣纸取来难免有种讨要嗟来之食的感觉,可她若不过去取,苏玄璟能自己递过来?
以她对苏玄璟的了解,如此高傲阴险又狡诈的人根本不会……
就在温宛为难时苏玄璟再次起身,毕恭毕敬走到温宛面前,将宣纸摊平,“还请温县主过目。”
温宛迅速低头去看那张被苏玄璟搁在桌面的宣纸,用以掩饰自己内心里的震惊,许是夜太昏暗,雨太嘈杂,许是她在这一刻终于愿意用客观的态度正视这个男人。
于是她发现,眼前的苏玄璟卑微如斯?
上一世苏玄璟何曾在人前这样屈尊过,哪怕是战幕他都不放在眼里。
事实证明上一世苏玄璟的确有值得他骄傲的本事,他最终走到与战幕平起平坐的位置,甚至在太子心中他的位置已经超过战幕!
温宛看似凝视桌案上的宣纸,实则内心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
苏玄璟却以为温宛在生气,宣纸被雨水浸湿,笔墨蕴开哪还可辨。
“对不起……”
苏玄璟有些慌张,“苏某绝对没有戏弄县主之意,我可再写一份!”
温宛收起心底震撼,缓慢抬头迎向苏玄璟慌乱目光,平静开口,“那就凡请苏公子再写一份。”
清澈无尘的眸子,就像是银河里波光粼粼的星子,苏玄璟看到温宛直视过来的眼睛,忽然觉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
一切都值得。
“好。”
苏玄璟都能起身如奴仆一般给她递东西过来,温宛也没什么好矫情的,自是起身寻来笔墨纸砚,更将纸张铺平,研墨。
说句大话,她不缺伯乐坊那点儿银子,可伯乐坊原该是魏沉央的,她能争回一点是一点,断不会撒手给别人。
至于苏玄璟出于什么理由把两成股给她,不在她考虑范围之内,她只知道白纸黑字,苏玄璟一旦在契约上签字,有宋相言给她撑腰,苏玄璟想再要回去那是做梦!
这时的苏玄璟抬笔落墨,洋洋洒洒几行大字写的行云流水,笔走龙蛇。
精明如他,却在这种时候尽力卖弄自己的笔法跟字体,他还记得当初温宛初见他墨宝时为之惊叹,赞不绝口。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种感觉,恨不能每时每刻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只为吸引对方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