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如丝落在萧臣脸上,混合着眼泪从他坚毅俊冷的面庞滑过,心底的悔恨跟苍凉就像是一波一波的海浪,不断冲击,愈冷愈烈。
视线里,一抹身影从雨中走近。
那抹身影缓缓停在萧臣背后,视线落向眼前墓碑。
“那晚为师易容成清芙模样见了贤妃,贤妃早知密令,确切说是在你满月那日就知道密令的存在,那时皇上拿着密令到昭纯宫,想从贤妃嘴里知道那份密令因何而来,可是贤妃不知道……”
郁玺良挺身站在萧臣背后,目色深沉凝重,“不止是贤妃,为师跟温侯,包括一经大师也都是在不久前才接到密令,我们也是才知道先帝竟然会叫我们力保你登基称帝,誓死追随,那时我们也很蒙啊,完全没有头绪也不知道原因,可我们没有质疑,那是先帝密令,我们该做的事,就是领旨。”
萧臣跪在地上,沉默不语。
“为师承认我们有刻意隐瞒,那是因为我们没有把握在把这件事告诉你之后,能够无比稳妥将你推到那个位子,我们甚至还没开始,一经大师就失踪了,而且密令者里出了叛徒,那个叛徒怕是在二十年前就背叛先帝将密令告知皇上!还有一个就跟缩头乌龟一样到现在都没探出头,这种情况下我们若将真相告知,得是多不负责任的行径。”
郁玺良低下头,看着身体已经被细雨浇透的萧臣,“无论贤妃逼你到边陲历练还是逼迫你娶寒棋,无非是希望你能跳出夺嫡这个怪圈,摆脱先帝密令,想你好好活着,或许不幸福,可至少能活下去。”
萧臣没有发生任何声音,只是身体开始发抖。
“还有一件事,为师离开禅房时去解清芙昏睡穴,发现后面的小厨房里有离果。”
郁玺良视线重新落在墓碑上,“离果是很普通的东西,可对身患恶疾的人来说是催命符,贤妃的确恶疾缠身,可若不服离果应该还能坚持一段时间,为师亦得到消息,是贤妃主动在皇上面前请求来护国寺静休,目的……应该是不想让宫里的人发现她染恶疾的事,哪怕生命已到尽头,她仍叫清芙将离果煮熟服用,唯一一种可能,她想在你大婚之前离开,这样你与寒棋的婚事至少也要往后推迟三年。”
既然想说,郁玺良一点也不想隐瞒,“贤妃此举深意为师不敢妄自揣度,你自己体会。”
该说的,能说的,郁玺良丝毫不落全数告知。
至于一些细节,如果萧臣想往前走自然会追问,若萧臣不想,他说了对萧臣只会成为负担。
郁玺良知道此时此刻萧臣应该希望一个人静静,于是他转身离开,消失在雨幕连连的夜色里。
当背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没有呼吸,萧臣周围就只剩下簌簌雨声。
时间过的很久,空旷落寞的皇陵上空,传来一阵如小兽般的呜咽。
和着雨声,倍感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