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叨扰。”郁玺良起身,拱手。
“神捕言重。”
葛九幽亲自送郁玺良走出房间,即转便是后园。
林绫这会儿正蹲在后园一处人工砌好的池塘旁边发呆。
池塘里零星立着干枯的残荷,水质清澈,可以看到里面有许多色彩鲜艳的锦鲤游来游去,别有一番景致。
林绫听到声音回头,视线刚好跟郁玺良撞到一起。
面对林绫一双清澈如池水那般,同时又有几分嫌弃的目光,某教习莫名心虚。
“小铃铛,还不过来送客。”葛九幽轻声道。
林绫听到声音,就算不情愿,不喜欢,却还是站起身低头跟在葛九幽身侧,一双小手捏住衣角,不说话也不看郁玺良。
天杀的温宛,瞧瞧你造的孽!
鉴于郁玺良的身份,葛九幽在后门备了马车。
这厢郁玺良乘车回去無逸斋,那厢,温宛带着紫玉在平雍坊一处角落足足坐了大半天,直到不远处一卖菜老叟收摊离开。
那老叟一身绵麻旧袍打扮,腰间扎着一根麻绳,身形瘦削,肤色黝黑,额头上的皱纹像极了梯田,一道一道深壑可以看出他是个地地道道的耕者。
温宛无声坐在马车里,透过侧窗蓝褐色绉纱看过去,老叟正在收拾菜摊,菜卖的干净,只剩下几个白萝卜。
值得注意的是,老叟左臂断了半截,行动虽迟缓,可经年累月干那些活,早就习惯了。
这会儿紫玉从外面回来上了马车,小心翼翼递过去一个厚厚的有些褶皱的本子,“大姑娘,李婶说她记录的这段时间除了发现周伯有几个固定买主之外,没有异常。”
温宛没说话,低头翻看手里本子。
‘初三十三人买,初四十七人买,初五十五人买,初六十八人买……’
李婶也算是个人才,在本子后面画了‘固定买主’的画像,知道自己画的不像还在旁边标注特征。
“大姑娘,周伯走了。”紫玉透过绉纱看过去,轻声道。
温宛知道,可她没跟过去。
因为她知道周伯就住在平雍坊,往前走三个街口入巷,巷深处第六家便是。
周伯在这皇城百万人口里,是个极不起眼的人。
偏偏就是这么个不起眼的人,上辈子却叫苏玄璟开了杀戒。
那还是苏玄璟成为宰相之前,刑部得人报案说皇城正东门官道上有人驰骤车马伤人,伤的正是周伯,驰骤者乃腰插黄旗,手持八百里加急密令的驿兵。
依律令,凡挡此种驿兵者可先斩后奏。
经刑部断案又有目击者,是周伯行动迟缓才遭误伤,驿兵不承担责任。
不幸的是,周伯重伤不治身亡。
很普通的案子,就在所有人以为这件事过去了,苏玄璟却在暗地里动手脚,那驿兵后因真正的驰骤车马伤人判刑流放三千,路上暴毙。
甚至于密令下达者,当时的兵部侍郎亦被苏玄璟诬陷,抄家灭族。
原本温宛不该知道这件事,巧就巧在那兵部侍郎有位至交,在其死后为报复苏玄璟挟持了她,与她说了一些话,提到了驿兵跟周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