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的心里应该非常清楚,不管是安德烈耶夫同志也好,米哈伊洛夫同志也罢,他们介绍我们相识,本身都是抱着一定政治目的的,”既然对方足够直爽,维克托也就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他将后背靠进座椅内,长出一口气,说道,“即便是今天的这一次会面,也同样如此。”
“人的任何一种行为都是有目的性的,不管是婚姻,亦或是别的什么,”罗莎莉亚笑道,“既然有目的,那么到底是抱着政治目的,还是抱着经济目的,亦或是别的什么目的,又有什么区别呢?更何况,与你的约会,对我来说同样有着诸多的助益。比如说,如果我今天和你约会的消息传出去,或许古谢茵诺娃教授会给我一个面试续修硕士学位的名额呢。”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又玩笑般的补充了一句:“你知道的,现在莫斯科国立大学里的政治氛围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浓了,很多人都在关注一些启示离自己生活很遥远的事情,就像我一样。”
维克托意味不明的点点头,随即说道:“你的父亲......”
沉吟片刻,他接着说道:“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罗莎莉亚抿了抿嘴唇,说道:“他说,一个类似他这样的人,如果想要重新回到莫斯科的话,的确存在很多困难,但有些困难是没办法克服的,而有些困难却是可以解决的,幸运的是,原来一些看似无法克服的困难,现在已经有了转机,至于那些可以解决的困难,却是需要一些外力的帮助。”
她这番话说的半遮半掩,但维克托却没有开口多问,他只是保持着沉默,等待对方继续说下去。
“那些来自外力的帮助,是需要有一个契机才会出现的,”罗莎莉亚接着说道,“这就像是一汪死水,总要有人动手搅一搅,它才会兴起一些波澜,过去一段时间,他都在为这个契机而努力。”
维克托是个聪明人,尽管罗莎莉亚把这番话说的很隐晦,但他还是能够揣摩出其中的深意。
类似米利恰科夫那样的人,在联盟的官僚体系中不可能没有人脉,他当初长期负责共青团的工作,在二十年代的时候,甚至整个乌拉尔山脉以东的共青团组织,都是由他一手创办起来的。此后,经过了二十多年的酝酿、发展,相比当初有一大批出自共青团的干部,如今都已经走上了更加重要的领导岗位,就像米哈伊洛夫,如今都是共青团中央的第一书记了。
不过,在官场上,并不是你提拔了别人,别人就会在你落难的时候跳出来拉你一把的,那是完全理想化的场景,现实中存在的可能性不大。就像那句话所说的:“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如果你仕途顺当,前程似锦,那么你所提拔起来的那些人,就会始终聚拢在你身边,以你马首是瞻。可若是你落了难,前途无亮了,那么真正愿意跳出来拉你一把的人,恐怕远远比不上踩你一脚的人多。
米利恰科夫当年提拔起来的人可能很多,与他关系密切的人可能同样也很多,但他被送进劳动营十多年了,那些他提拔起来的人还能继续支持他吗?说实话,如果没有一个契机,这是根本不可能出现的局面,他又不是孙悟空,被压在五行山下五百年了,还能得到花果山那些猴子的拥护。
实话实说,即便是现在米利恰科夫被放出监狱,重新回到工作岗位上,那些曾经拥护他的人是不是会回来,都得另说了。
但是设想一下,如果在这个敏感的时候,米利恰科夫同志回到了莫斯科,重新走上了一个重要的工作岗位,与此同时,他的女儿与类似维克托这样一个前途大好的年轻人结了婚,那么在别人的眼里,又会有一种什么样的感想?
就像罗莎莉亚所说的,过去一段时间里,关注着维克托的人可不仅仅是她自己,同样的人多了去了。一个三十出头的中央委员,在中央书记处担任斯大林同志工作副手的同时,还在给莫洛托夫同志打着下手,另外,通过中央国际部的工作,又与日丹诺夫同志交往密切,同时,他与马林科夫、贝利亚两位同志的关系,同样非常紧密。
最为重要的是,斯大林同志对他的信任,在联盟的核心领导层中并不是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