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算害怕，伥鬼们也丝毫不敢远离，老老实实地站在湖边，为陆斩护法。
时间不断流逝，陆斩逐渐跟天地合为一体，细雨绵绵落在身上，落叶在上空打旋，他犹如一块石头，亘古长存般静坐于此。
……
“叮咚～”
细雨绵绵清风徐来，平静的湖泊泛起丝丝涟漪，周遭安静静谧，唯有泉水叮咚作响。
看似安宁的碧湖幽潭，实则下方并不安宁。
冰冷湖底水草丛生，一条白蟒钻在水草之中，幽蓝色双瞳绽放凶光，赫然是龙素。
龙素藏在湖底，心底大骂晦气。
事情要从蜃魔复苏说起，当时修者们皆以为石府中藏着至宝，龙素自然也不例外。可最终结果令人大失所望，石府中没有至宝，反倒有蜃魔。
在察觉到蜃魔复苏的瞬间，龙素便逃之夭夭。
她乃是上古蛟族，固然没机会见识上古风景，却也了解上古情况。
根据蛟族历史记载，上古大魔个个不可小觑，蜃魔更是曾经的海上霸主，就连南疆都曾在蜃魔的统治下苟延残喘，一旦蜃魔复苏，将会吞噬无数血肉滋养神识。
龙素深深明白这点，她可不想成为蜃魔口粮，于是当机立断逃离现场。
可就算跑得很快，龙素仍旧被蜃魔释放的血芒重创。她身受重伤，又怕人族修者趁机围剿她，便随便找了一汪深湖，潜入湖底疗伤。
在灵药跟修者血肉的堆砌下，龙素的伤势恢复很快。
就算还没有彻底痊愈，但至少战力恢复得七七八八。
既然没有大碍，龙素便想去找秘境出口，离开这個是非之地。可谁料她刚欲冲出水面，便察觉到一股血煞之气从远空而来。
血煞之气太过浓厚，像是蜃魔彻底复苏。
龙素被这股血煞之气震慑，心底发凉，本能地有些惧怕，她急忙变成白蟒大小，藏在湖底水草之中，等待那股煞气离开。
可谁料那煞气非但没有离开，反而是降落在了湖泊岸边。
而且——
那血煞滚滚的家伙，根本不是妖魔，而是她的杀全家仇人！
纵然陆斩换了容貌，可龙素还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他的气息。
龙素目眦欲裂，对陆斩恨之入骨。若非这个邪魔外道，她的丈夫跟父母岂会身亡？她原以为陆斩会死在蜃魔手中，却没想到这厮竟然安然无恙。
龙素有心报仇，却心知肚明自己不是陆斩对手。
她动都不敢动，她怕她一动弹，那邪魔外道便发觉她的存在。届时她跟她的腹中孩子，结果被此邪魔所害。
常言道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龙族只得收敛所有气息，缩在湖泊中瑟瑟发抖。
当然—
绝非她没有骨气，而是那邪魔外道的煞气太重，令她本能地颤抖。
龙素胆战心惊，只期盼着陆斩赶紧离开。
可没想到，这一等便是整整五天。
这五天时间里，陆斩一动不动，始终盘坐在河畔打坐。
偶尔有修者路过，却无人敢攻击陆斩。
龙素有些失望，但却又理解。
陆斩周身的血煞之气，浓郁得像是流淌的豆浆，摆明了是邪魔外道，还是非常厉害的邪魔。
谁敢轻易对这样的邪魔出手？碰到就跑还差不多。
陆斩不走便罢，偏偏他养的伥鬼也不是好东西。
初时伥鬼们还老老实实护法，可后来看到无人敢靠近此地后，伥鬼们便逐渐放松下来。甚至在湖里摸鱼，然后在河边支起烧烤摊，开始烧烤。
当看到伥鬼掏出几十种烧烤调料时，龙素整个蛟都不好了。
这哪里是伥鬼？分明更像厨子！
偏偏那股子香味直直钻入鼻腔，按照龙素修为，本不该感觉到饥饿。可是她如今在孕育小蛟，身体养分跟修为全都用来养小蛟，时常会本能地察觉到饥饿。
又饿又怕又不敢动，这样的日子不好过，她的身子都有些发麻。
就在龙素忍无可忍咬牙忍得苟且偷生时，陆斩终于有了动静。
……
——
河岸边，陆斩眉头微微耸动。
经过五天炼化，蜃魔妖魂终于彻底被吞噬。
陆斩周身血雾逐渐敛去，原本邪煞非常的气质，逐渐又变得温润如玉，同时脑海中传来蜃魔的天赋传承波动——
【海市蜃楼：蜃族天赋神通，蕴含造幻大道之力，若能完全参透，天上地下，虚实难分。】
陆斩面露喜色，他已经许久没有获得天赋传承了，原本觉得元神懈怠，没想到元神给他憋了个大的。
陆斩急忙接受海市蜃楼的传承，细细感知其不凡之处。
严格而言，海市蜃楼跟他的无上鬼蜮类似，皆是能打造幻境空间，将对手困在其中。
可是真正了解海市蜃楼后，陆斩才意识到大魔传承跟普通鬼物传承的差距。
看似皆是造幻境对敌，实则海市蜃楼蕴含造幻大道法则。
大道三千，每条大道都有不同的法则。
而造幻便是幻术大道，此大道奥义无穷，亦是当初蜃魔最大的倚杖。
陆斩步入造化境以来，无上鬼蜮对他的作用已经不是很大。并非鬼蜮不够厉害，而是鬼蜮上限太低，只能向下兼容，不能向上崛起，眼下海市蜃楼来得正是时候。
陆斩彻底传承此天赋后，便开始研究蜃魔记忆。
……
蜃魔生于上古时期，本体乃是一条蜃虫。
蜃虫乃是海中幻族，在上古时期也是庞大族群之一。
蜃魔乃是蜃族天赋最好的蜃虫，在年少时期便已经头角峥嵘。后面祂前往东海历练，吞噬幼龙龙珠，躯体经过强化，正式开启成魔之路。
上古记忆太过久远繁杂，陆斩并未细品，而是大概梳理一番，先看了蜃魔主线。
蜃族生命短暂，为了获得恒久的生命，蜃魔杀戮其他海族，不断吞噬同源，强大自己，可谓臭名昭著。
因为蜃魔的缘故，蜃族被海产品除名，海族皆以蜃族为耻。蜃族离开大海后难以生存，于是便将蜃魔捉拿，希望能得到其他海族的谅解。
不料蜃魔却被蛊神所救，蛊神亦是依靠吞噬血肉强大自己，跟蜃魔乃是一路人。蜃魔当场拜蛊神当义兄，开启做小弟之旅。
两个魔头带领小弟兴风作浪，试图霸占人间。
当时人族天骄层出不穷，自然不会坐视魔头作乱，仙门发起除魔令，召集天下天骄联手，驱除邪魔。
蛊神预料到自己会被人族镇压，于是自断一臂交给蜃魔。言称若是有朝一日自己身殒，蜃魔可通过此石臂让蛊神复活。
只是后面蜃魔也被镇压陨落，复活之事才不了了之。
“……”
陆斩眯起眼睛，自储物空间中掏出那枚石骨，难怪他触碰此骨时，察觉到一股阴狠寒意。
原来此骨是蛊神所留。
既然此骨具有复活蛊神之力，陆斩本想用凤凰神火将其炼化，可是转念想想，也许将来有其他用处，便绝了这个心思。
他对大魔了解本就不多，贸然行事未必是好事。
思来想去，陆斩将这条石臂封印在灵戒之中，等到以后再做打算。
除了石骨之外，陆斩还看到关于天玑长枪的记忆。
如涂山世玉所言，天玑长枪确实是帝宿武器。但是蜃魔却觉得，此武器乃帝宿持有，极具灵性。就算帝宿已经飞升，此武也不会轻易认其他人为主。
所以在跟他大战时，蜃魔对他多有忌惮，以为他跟帝宿有关系。
“……”
思至此，陆斩召唤出天玑长枪，他获得此枪时，除了被火珠折磨一通外，并没有其他挫折，可以说轻而易举便获得了此枪认可。
“莫非……”
他陆某人跟帝宿有缘？
陆斩细细感知此枪，并未察觉到其他因果关联，便暂时作罢。
遗憾的是蜃魔记忆里，似乎并没有跟神石相关的东西。陆斩有些失望，却也觉得在预料之中。
“……”
梳理完这一切后，陆斩又看了眼元神五号。
吞掉无为境妖魔后，元神五号成长很快，周遭血雾弥漫，似有凝实之态。除此之外，元神五号周围血光熠熠，似乎并没有彻底消化蜃魔的力量。
陆斩也没有着急，吞都吞了，只要给足时间，总能彻底消化。
“呼……”
做完这一切，陆斩长舒一口气，缓缓睁开双眼。
周围天色暗淡，细雨早已停歇，一轮圆月自天空升起，蒙蒙月光洒落清辉，清风吹拂而来，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烧烤香味？
“？”
陆斩微微转身，便看到河滩旁边，支着一个烧烤架，他的几个伥鬼正在吃得不亦乐乎。
见陆斩忽然醒来，朱有为最先反应过来：“大哥来尝尝？看看我们手艺有没有进步？”
“……”
陆斩神色淡淡，平静开口：“滚进去！”
嗖嗖嗖——
伥鬼们不敢有任何迟疑，飞快冲入月桂铃铛之中。
陆斩看了眼旁边的草笼，涂山世玉还在沉睡之中，他略微思索，拎起笼子走到烧烤摊前，默默地吃了起来。
待吃饱喝足后，陆斩头也不回地道：“躲了那么久，不累吗？出来放放风？”
周遭静悄悄的，并没有人回应。
陆斩唇角勾起一抹笑容，他手腕轻动，丢了一块肉进湖，声音平静：
“嘬嘬嘬，出来吃点。”
“？”
*
ps：儿童节快乐！时间过得好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