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
鲛女原在南海深处,大海波澜壮阔,隔绝人烟,每日除了嬉闹,便是躺在礁石听风晒阳,尽情歌唱。
直到某天南海海域忽起风浪,一艘船在风浪中迷失方向,误入海域深处,引起鲛女注意。
鲛人跟妖物不同,妖物半人身乃是因道行不够,鲛人则天生如此,但却也慕人。
在大海中迷失的船只,若不能及时找到方向,多半是没救的。鲛人族有严格规矩,不许与人类接触。
可那天月亮太亮,海水太蓝,鲛女一眼便被甲板上的一个水手吸引。
那水手生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眉宇间有股阴柔气,身子骨更是瘦削,端的就是出水芙蓉弱官人。
鲛女用歌声吸引水手注意,向其表达爱意,水手为了安全回家,便接受鲛女好意,鲛女凭借本能,带着船只避过风浪,令他们重新回到岸上。
回到岸上后,鲛女才得知水手竟是名女子,那女水手向它道歉,表示自己并非故意欺骗,只是想回到家中,如今平安而归,当千恩万谢,想请鲛女去家中做客。
鲛女有些失望,但却不甚在意,它对雌雄并不看重,它不介意水手是女子,便跟其前往家中。
谁料刚刚到女水手家里,想象中的人间美食未见,迎面却是钢刀。
几个凶神恶煞的人,将鲛人捉住放在一个巨大的水缸中,迫使它哭泣。
传闻鲛人落泪为珠,女水手是起了贪心。
为了防止鲛女逃跑,女水手伙同家人求来几张克制水物的符箓,以此困住鲛五年,这五年里她换着法子折磨鲛女,逼迫其流泪,用泪珠换钱。
鲛女不明白自己做错什么,最开始心底是痛苦的,不解的。可后来在无尽的折磨中,便心生怨气。
鲛族本就类人,修炼天赋颇为不错,若非鲛女年幼,实力实在微弱,也不会被困在此处。
怨气滋生多了,鲛女借助怨气悄悄修炼,实力不断变强。
又半年后,鲛女趁着女水手父亲换符箓时,引诱水手父亲,乘其不备将其杀死,趁着原来的符箓失效,逃出生天。
鲛女逃出来后的
报仇雪恨后本该离开,回到南海那片净土,可偏偏鲛女体会到杀人的滋味后不可自拔。
人类的鲜血令它有本能的痴迷,吃掉人类血肉后实力更是疯长。
鲛女未回南海深处,开始在人间猎杀。
先是在南海外围海域兴风作浪,丧生它腹的水手数不胜数,但海里讨生活本就意外颇多,或许一个大浪就足矣杀死一船人。
鲛女嗜杀,又知掩饰,每次动手间隔不会太近,再用手段制造出意外沉船事件。
一来二去,百姓们倒是并未朝着妖物作祟想,只当出海的人死于风浪。
可这种次数多了,一些神鬼论流言在海域流传,百姓们觉得是这片海洋惹了上苍,故沉船事件频发,以至出海船只逐渐变少。
鲛女则因怨气太重,陷入沉睡修炼中,这次沉睡足足数百年,就在所有人以为南海“魔咒”没了时,它再次苏醒杀人。
不过这次它未在南海停留太久,而是来了内陆地区,因为它的实力足以支撑它行走人间。
它在内陆这些年,扮演过山神骗祭,也扮演过河神吃人,后被镇妖司发现,并抓捕。
陆斩走马灯似地看完鲛人生平,将解剖好的尸体放好。
对于鲛女经历,他很难评价。
杀死女水手一家乃报仇雪恨,这是正常行事,换作任何人也都会如此。
鲛女若不牵扯许多无辜百姓孩童,镇妖司纵然抓住它,也不会将它关押。
可偏偏它报仇了还不够,非要吃了数百条无辜生命,镇妖司自然不会饶它。
陆斩忽然想到那对蟾蜍杀手。
那对蟾蜍是因为渴望美好感情,可因相貌丑陋,始终无人爱她们,她们恼羞成怒,后被七绝门“收编”,做了杀手,最喜欢杀人类俊美男子。
世间妖族千万,纯真善良的有,严以律己的有,但更多的却是“混沌守序”,一旦打破平衡,立刻大开杀戒。
…
月色高悬,皎洁月色照进茂密银杏树下,如碎银刚刚落地,却又被夜风哄走,影影绰绰不甚真切。
鲛人的事情只是个插曲,解剖完后,陆斩锁好门户,准备去黑市。
“你想偷偷去哪?”
高高的白墙上忽然探出个脑袋,梳着元宝髻的女童努力爬到墙上,两腿跨着墙头坐下,粉嫩的脸蛋转过来,瞪着一双水眸盯着陆斩,像是捉到同学外出的教导主任般凶神恶煞,但她相貌可爱,属实凶不起来。
“下来!”
陆斩见她如此彪悍坐姿,皱眉呵斥。
小妖精表情顿时不凶了,乖乖地自墙头下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疑惑地道:“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这你也要管?”陆斩捏了捏
她的脸蛋,忽然觉得不对劲:“监视我?”
他清俊的面容变得严肃,乌黑的眼瞳带着几分冷漠,虽然未多言,却足够震慑。
小妖精忙地道:“是姜滚滚让我盯着伱的!”
陆斩这倒是始料未及,望着小妖精不打自招的滑稽模样,笑了:“你们两个还有联系?”
“咳…她也会给我写信的嘛。”小妖精将小手背在身后,扭扭捏捏地道:“她说只要我朝着她汇报你的行程,就给我吃秀音坊的蜂蜜,很好吃的…”
陆斩捏了捏她的鼻子,心底却觉无奈,姜姜虽然营养过剩,可年龄不大,性子又火暴活泼,没有月月跟小楚那般城府,让小妖精盯着他,谈不上信任不信任,纯粹是姜姜太憨的表现。
“想不想一起去黑市玩玩?”陆斩问道。
“黑市是什么地方?”
“卖葵籽的地方。”
小雀儿眼睛立刻亮了:“去!我先换身衣服!”
陆斩:“……”
果然,女子天性,逛街之前要先打扮。
不多时,小妖精从家中跑了回来。
她换下平时喜爱的水绿色长裙,反倒是穿着一袭宽大的粉色罗衫,夜风一吹灿若云霞,乌黑的发垂至腰际,小巧的瓜子脸白皙细腻,稚嫩青涩,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像是准备出门的哈士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