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胡人戏班子第一次在长州县演出 , 魏琰不可能不去打探清楚情况 。
他在三楼的包间 , 雕花轩窗一推开 , 斜对过去就是水鹊坐的位置 。
魏琰紧盯着他 ,“ 你就是这么同旁人交朋友的 ?“
水鹏讷讷不知道怎么解释 。
“ 齐朝槿是你表兄 。 “ 魏琰重复他陈述与齐朝槿的关系时用的说辞 , 严肃道 : “ 这种事情他知道么 ? 你父母不在 , 合该叫你表兄来管教你 ! “
铁骨铮铮的儿郎 , 怎么能为了支玉簪子 , 就不明不白地给人亲嘴呢 ?
魏琰念然想到 。
他是为了调查戏班子才去的 , 乌淳前脚走了 , 魏琰后脚就去追胡人的踪迹 , 因此离园离得早 , 没看见齐朝槿后来同水鹊亲昵 。
真以为齐朝槿是水鹊的远房表哥 。
水鹊一听他要告诉齐朝槿 , 什么也不顾了 , 赶紧捂住他嘴巴 , 快快地摇头息求 : “ 不行不行 , 你别同齐郎说 …...“
他这时候还没暴露呢 , 别打乱他节奏了 , 到时候齐朝槿把他赶出去了 , 结婚剧情都走不了怎么办 ?
又来了 。
细细密密的甜香 。
还有睫毛颤颤 , 茌弱可怜的样子 。
魏琰就没见过哪家儿郎是这样的 。
就连 …... 也是粉嫩如玉 …...
不对 !
魏琰 !
你脑子净想那画面作甚 !
魏琰浑身发热 , 滚烫的温度都聚集在耳后了 , 生怕给人发现自己的异样 , 他拨开水鹊的手 , 笔走龙蛇地在纸上记录一番谈话 。
当然省略了其中水鹊给人亲了的部分 。
他字迹太漫草 , 哗哗地就翻页了 , 水鹊没看清他写的什么 , 只能悼悖地坐在他旁边的檀香椅上 。
魏琰记录告一段落 , 拿目问他 ,“ 你可知道乌淳是大襄单于的儿子 ?“
单于是大襄君主的称号 。
这么说来 …...
水鹊瞠目结舌 ,“ 难怪他突然这么有钱 , 以前都送不起什么玉簪子象牙扇的 …...
联想到乌淳是十几岁时由村中的考鳕夫救下收养的 。
估计是与同胞相认 , 恢复记忆和身份了 。
魏琰拧了拧眉心 , 看水鹏的样子 , 确实是不知道乌淳的身份 。
还真的是为人家的那些什么玉石器物才往来的 ?
放下了怀疑 , 魏琰搁置纸笔 。
已是戍时了 。
天色黑蒙蒙 , 外面唯有街头巷尾的夜市灯笼还亮着 , 不走夜市的其余家家户户都掩上门来享用晚饭准备洗漱入睡了 。
水鹏果然没能当晚赶回去 , 去城南青河村的一段山路窄小 , 又没有街灯笼照明 , 走回去太远 , 骑马去也不安全 。
魏琰让他留宿 , 水鹊同他说自己第二天还要到书院去 。
他这才想起来西江书院还没到授衣假的时候 。
“ 好了好了 ,“ 魏琰说 ,“ 明日起早 , 我送你去 。“
水鹊唉嚷 :“ 我可不想再骑你的马 。“
魏琰无言片刻 , 带着他到前院正厅去用晚饭 , 宅子的厨房已经备好了一大桌的
“ 我叫人连夜换马具 , 再加个软和的驼绒鞍上毯 , 这样你可满意了 7“ 魏琰坐卞他对面 , 随侍熟练地为两人布菜 。
厨子也是从京城跟下来的 , 祖上是御厨 , 手艺一绝 , 味道比长州县的鼓腹楼还
要好得多了 。
既然要留宿 , 那吃完了饭还得洗漱换衣裳 , 时间紧迫 , 魏琰叫家俳快马到城中最大的李氏成衣铺购置了衣物回来 。
第二日 , 五更天 , 魏琰就已经醒来了 。
明明还要去书院的郎君 , 半点也不紧张 , 睡到了卯时旭日破晓了才起 。
家仅服侍他起床洗漱更衣 , 又简单用了些早膳 。
出了内院正厅 , 魏琰正在前院 , 刀光剑影的 , 剑在他手中如游走龙蛇一般翻转 , 剑招偏变 , 霍霍隐有风雷之声 。
余光訾见水鹊 , 魏琰凌空挽了个剑花 , 才将剑利落收入剑鞘 。
反应过来时 , 魏琰已然成了自己曾经诟病的 , 故意耍剑花吸引旁人瞩目的一类人了 。
他清了清嗓子 , 转首去看水鹊 。
昨夜给了家仅一片金叶子 , 叫他去买合身的舒适的来就好 。
确实很合身 。
魏琰直勾勾地盯着人看 , 挪不开眼睛了 。
内搭斜襟中衣长衫 , 外罩一件水蓝浮光锦的琵琶袖圆领袍 , 挑花的是彩绘云鹤边 , 款步向他走过来的时候 , 日光当中粉雕玉琢的一张脸 , 衣裳勾出神清骨秀的身姚
衣角躏败如浮云流水 , 秀气的眉眼冲着他一弯 , 魏琰忽觉光彩动摇 , 日月失色了 。
什么小郎君 , 合该是小仙君了 …...
雪白的项上还佩了琉璃珍珠的璎珞圈 , 珠串垂到胸口来 。
魏琰说买衣裳 , 可没说买配饰 , 愚来是家俳自作主张了 。
月白色宫绪系出细伶伶的一把腰 。
魏琰忽地觉得这宫线有些眼熟 。
这不是年前圣上赐的 , 因为不大喜爱白色 , 让他压了箱底的么 ?
想了想 , 魏琰唤随侍的家仅 ,“ 巧山 , 去将我房中的沙枣青玉带钩取来 。“
“ 公子 , 这儿呢 。“
巧山就等他这一句话了 , 捧着玉带钩送上 。
魏琰诧异地挑眉 ,“...... 你倒是心思多 。“
巧山答 : “ 为世子爷着想是巧山的分内之事 。“
水鹊没明白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
“ 我们还不出发吗 ? “ 他据据唠 , 细声小气地说道 ,“ 你别让我迟到了 …... 先生要用戒尺打我 。“
魏琰微躬身 , 将水鹉腰间宫缘中央的带钩 , 换成了他那沙枣青玉的 , 两端扣住时 , 这人的腰身细得好像他一只大掌就要国过来了 。
魏琰道 :“ 聂修远不兴责打学生 。“
他直起身了 , 细细端详了水鹊 。
客缘是他的 , 玉带钩也是他的 , 周身的衣衫是花他的金叶子买来的 。
魏琰忽然耳根烫起来了 。
投奔什么齐朝槿 , 一个穷乡僻壤的远房表哥 , 又没钱 , 好好的一个小郎君整日宏的和小村花似的 。
合该认他做表哥 。
魏琰大言不惭地想 。
魏琰不是独子 , 他底下还有个窝囊废弟弟 , 肩不能提手不能扫的纳绑 , 仗着安远侯府的名义欺男霸女 , 提起来就叫人来气 , 每每回京都要让安远侯吊起来藤条抽一顿 , 魏琰就在一旁拍手叫好 。
魏琰以为天底下的兄弟皆是如此 。
这番给水鹏一打扮 , 叫魏琰也体验到了世人说的什么 “ 兄友弟恭 “。
魏琰吟吟嘴 。
反正安远侯府人丁稀薄 , 他倒不如认水鹊作义弟 。
作者有话要说 :